雖然這顆種子沒有吸收他的血,但顯然還記得他的氣味,不枉他之前用自己的靈氣蘊養許久,能省不少事。
屋內設施齊全,也有人定期打掃,沒什麼需要收拾的,他就開始翻看起明天的任務資料。
智能手環這類電子設備對他來說是無比陌生新奇的,可白笙本就是一個學習能力極強的人。
以前背著師尊光靠藏書閣裡的書籍都能熟練掌握符篆煉丹等多項技能,更彆提這些科技產品還沒什麼實質性的危險了。
任務地點就在原主之前遭受雷暴的不遠處,那裡逼近秘林,和那棟爛尾樓也隔得不遠。
所以原主才會一身焦黑的被徐成發現,然後送進了醫院。
而那附近的蟲子似乎也開始了不同程度的變異,不僅出現了咬人事件,被咬後的人身上還會陸續出現不同程度的瘙癢潰爛,嚴重的會導致喉嚨腫脹呼吸困難,直至死亡,且再也不懼怕任何殺蟲劑。
隨著負麵影響不斷擴大,特事辦的檢測機構這才發現,由於是蟲子,體型極小而且剛剛變異不久,導致異常波動不明顯,才沒有得到及時的警報和處理。
但幸好和爬山虎一樣,變異時間不長,算是一個比較低級的任務。
粗略掃了一圈,白笙盤算著繪製了幾麵陣旗和符篆備用,又咳出了一口血。
他現在已經可以很淡定地收拾乾淨,也不再去看那些疑似內臟的肉糜,更何況感受不到痛苦,也沒什麼可在意的。
隨著符篆的最後一筆落下,白笙幾乎是累暈過去了,他不知道一般這樣的任務,新進隊員的資料都是會被發給隊長。
而那人看到他不但沒有覺醒成為天賦者,甚至在入職後僅僅一天就領取到任務,便直接將他判定為某些大家族走後門塞進來的紈絝子弟。
以往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
誰都知道特事辦待遇好地位高,可家裡不成器的孩子卻沒有覺醒,於是特事辦就成了他們另一條成為人上人的捷徑。
如果僅僅是這樣倒也罷了,偏偏那些人無一不是驕傲自大無比自我的人,不僅不肯乖乖呆著當個擺件,偏偏還自以為是地喜歡指手畫腳,陷入危險了還得要他們犧牲無數人去救……
種種的罪行簡直是罄竹難書,所以哪怕還沒見麵,他對白笙的感官已經降到穀底。
想起自己那個至今還躺在特護病房的副官,更是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讓這家夥好看。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白笙就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驚醒了。
昨天透支得太厲害,被強製喚醒所以腦子還是一團漿糊並且隱隱作痛,他睜著迷蒙的眼睛去開門,連人影都沒看清就被劈頭蓋臉一頓吼。
“不知道今天有任務嗎?竟然到現在都還沒起,甚至需要隊長親自來叫,可真是讓人開了眼了!我帶隊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
白笙撩起半邊眼皮,微微張嘴打了個哈欠,嗡聲道,“我遲到了嗎?我記得是八點集合啊。”
他抬手看了看時間,七點半,還差五分鐘他定的鬨鐘才會響,明顯是不曾遲到。
“哼,第一次出任務的新人,都起碼要提前一小時來找隊長報道,你不知道嗎?”嚴歧冷笑了一聲,“一點規矩都不懂。”
他還想接著嘲諷,就聽到白笙輕聲道,“抱歉,我昨天才來,確實不懂這裡的規矩,勞煩給我半盞茶的時間。”
嗓音極輕,有氣無力的,隔得再遠點怕是就聽不到了。
但態度卻挺好,不卑不亢的。
說完就關上了門,讓已經做好他會發怒準備的嚴歧一口氣憋在了胸口,差點沒嗆住。
哪有什麼狗屁的新規矩,都是他信口胡謅的,他故意來這麼一出就是想激怒白笙,以那群富二代的氣性和自尊,肯定會立刻發火。
在出發前和隊長起爭執,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甩掉這個拖油瓶。
可白笙淡定的模樣,反倒顯得像是他在無理取鬨,莫名有點臊得慌。
五分鐘後,門再次打開,嚴歧瞬間把剛剛那一點點的尷尬拍走,轉頭在前麵帶路,繼續撐起不耐煩的表情冷聲道,“等會用不著你,識相的就遠遠呆著,不要給我們惹麻煩。否則出了什麼事還要我們來救,麻煩死了……”
他一邊說,一邊用餘光關注著白笙的反應。
隻見他點了點頭,低低應了聲,然後突然彎腰猛咳起來。
刺眼的紅色液體浸染了指縫,順著手背淌下,在那蒼白膚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可那青年卻一臉淡定地從口袋裡掏出濕紙巾,緩慢擦拭乾淨臉上的血漬,然後漠然地將手上的狼藉收拾好。
動作竟還頗為優雅,平靜得就好像咳血的人不是他一樣。
嚴歧瞬間僵住了步伐,瞪大了眼睛看他,半響反應不過來。
白笙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朝人笑了笑,原本粉嫩的舌尖都被染成殷紅,訴說著這人剛才經曆了怎麼樣的痛苦,神色卻沒有什麼太大的波動,“我知道了,等會一定躲得遠遠的,絕對不給你們惹麻煩。”
嚴歧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點什麼,可嗓子裡卻像堵了塊棉花,怎麼都發不出聲來,澀得發疼。
白笙頓了頓,抬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勾,放慢語速又悠悠地接了一句,“昨天實在是太疼了,沒熬住暈了過去。沒能早點清醒集合是我不對,下次不會了。”
嚴歧聽著,腦子就像被人重重砸了一錘一樣,發出嗡的一聲悶響,再也聽不清他的話了,甚至連那張臉都變得模糊。
他梗著脖子轉過身去,手腳僵硬得像是被塞進冰櫃裡凍了三天。
指甲狠狠掐進掌心,如果這裡沒有彆人的話,他簡直恨不得抬手給自己狠狠來上兩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