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賬-4 性教育課。(2 / 2)

身為異性戀的我 昀山 4678 字 9個月前

“輸流管結紮,”我照著分配給我們的小卡片念道。輸流管是一對細長而彎曲的肌性管道,在生理兩性體內的位置和尺寸各有不同,目的正是輸送各自體內的“籽”(seeds)。

“這是一種小手術。這是一種永久性的避孕方式,原理是把輸送籽的通道切斷,從根本上斷絕懷孕的可能。”

“真有意思。”鮑勃配合地問,“那麼,什麼樣的人適合進行結紮呢?”

“第一種,”我答道,“你必須已配、有孩子,而且丈夫和太太雙方誌願簽名。第二種,則是患有嚴重疾病、不宜生育的人群,需要出示醫生證明。”

“我明白了。但你、旁邊這些先生們和男士們大概也會對我們的產品有興趣。這是最普遍也最方便的避孕方式之一――避孕套!請到這裡來,我們來進行演示。”

於是我們抵達“避孕套之桌”,上麵有一個綠紫漸變的小包裝,無辜地攤平在桌麵上。

我們學校準備得可真周到。

“各位要猜猜我手裡的東西是什麼嗎?”鮑勃拿起那枚小包裝,朝我們展示一圈後,問。

“是什麼?”我們配合地反問。

鮑勃莊嚴地舉起手裡的東西,緩緩撕開包裝紙,從裡麵取出一枚戒指一樣的小物件。我則仔細地觀摩,因為以前確實沒有見過實物。隻見鮑勃一點點把東西抖開,同時說:

“你們覺得這是什麼?是塑料袋嗎?(向我們展示)不行,可能太小了。或者,便攜式筆袋?”

讓立刻嚴肅地遞給他一根筆。

而我們竭力保持同樣的嚴肅,儘量避免狂笑出聲。鮑勃繃著臉把筆裝入避孕套中,晃了晃後,一臉不滿意地拿了出來。

“我覺得,”讓小聲且做作地說,“這可能更像是一根軟體試管。”

“啊呀,很有可能!”鮑勃說,“讓我們移步水池看看。”

這時候加奈實在難以自已了,他盯著那根“試管”,難以抑製地爆發出一聲高笑。這下連鮑勃都講不下去,場麵一度失去了控製,隻好等所有人都笑過一輪、恢複冷靜與得體後,他才拿過來一個小盒子,單手按在上麵說:

“現在我們來談談正經的。Jean,再拆一個男款小套子給他們看。”

讓聽從了,他仔細教我們肙何小心地撕開包裝。

同時鮑勃也打開了盒子,那裡麵有:

一個有我手腕粗的木頭樁子。

“不好意思,女版的套和模型被我們組的另外三個人拿走了,大家就湊合一下吧。”鮑勃一邊說,一邊把木樁立起來,讓小尖頭衝上。這時候我緩緩移開目光,隱晦地稍微瞟了一下其他大家的褲腰,木樁子實體們所生長的區域。

“……”

所以,那玩意兒真長那樣嗎?

——

像所有兒童一樣,在我還特彆小的時候,我不明白上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偶爾和陸祈坐在他家客廳看陸太太播放的現代電視劇,裡麵的主角躺在一張床上聊天就會懷孕。

我們由此得出嚴謹的結論:

懷孕的原理是隔空傳導。

這麼一看,和彆人貿然接觸是十分危險的,因為隨時有不慎懷孕的風險。那樣的話,要是不想要孩子該怎麼辦?

更糟糕的是,萬一是作為陽性懷孕了呢?

我可不想被罰款。

這念頭一直持續到我十歲那年,白熠要換一部新的智能手機。在征求過他意見後,老夏把姐姐的舊手機給了我。它並不智能,也無法“刷機”,於是我推測,白熠的本意大概隻是給手機找個去處,而非讓妹妹順便繼承裡麵的小黃文。

但不管怎樣,我確實成為了許多小黃文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彼時我還年輕,不太辨彆小說類型的區彆,當即懷著嚴肅的態度研讀了一篇古言,然後大開眼界,哇哦。

但是,那不是我的性教育啟蒙。

其實回想起來,我至今不知道自己當時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可能兒童就是令人費解。

總之我當時的結論是:

在古代,人們采用一些特彆的、類鑽木取火的動作致孕。

但伴隨文明和科學的進步,在封建時代過去後,人們采用了更先進的致孕方式:傳導(AirDrop)。

又幾年後,我讀到《畸兒》,這下終於明白,古今中外,所有人上床的方式除了花樣越來越多外,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彆。然而你們得注意,對於大部分文藝作品而言,敘述的重點主要在人們上床的前因和後果,至於中間的部分,而即使是中間的部分,也不免經過一些藝術化的處理,肙此使得那些擦來擦去插進插出的互動有聲有色、自然天成、充滿引誘色彩。

所以。

我對於某件東西一直缺乏具體生動的想象。在看到木樁子模型之前,我真不知道它們竟長這樣。事實上,因為性取向和小綠交友軟件的緣故,我對男性相關的許多內容都非禮勿視,也沒把任何書上的滾床單描寫往自己身上套過。

這可能正說明了我想象力的匱乏和心靈的純潔吧。

反正我原本的計劃是,把這種純潔保留到十七歲生日那天,然後充滿儀式感地看一些比較那什麼的片子,用以慶祝自己正式邁入準成年世界的大門。可現在看來,幸好有性教育課。因為木樁(在我講話的時候,它正有韻律地在我麵前晃動)出現的那一刻,我全身的幻肢都屏住了呼吸。

不管我以後將怎麼看待它,至少此時此刻,我很認真地在覺得,它隻會把我的內臟給捅出來,然後帶來死亡的快感。

以及,可能是時候調整一下政策了。

在傳統正性戀關係裡,往往陽攻陰受。雖然隻要避孕工作做好,反之也不是不行,但這終歸是陽性氣概喪失的行為,基本沒人願意這樣。而到了同性戀和部分異性戀處,倘若是雙陽,那必然得有一方妥協。互攻較為常態,所以我自然認為,等我哪天真談了可以深入交流的陽男朋友,互攻確實是最公平、體驗多樣化的選擇。

至於現在,要不還是彆糾結多樣化和公平了吧。

因為我仔細想了想,永遠在上麵也沒什麼不好的,你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