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賬-5 結配禮。(1 / 2)

身為異性戀的我 昀山 3705 字 9個月前

性教育課結束的晚上,我又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

這回沒有奇怪的∞符號,隻有我走進一間禮堂裡,觀看一個叫“百變o|o大賞”的節目……你們懂得那是什麼。在這個節目上,“|”時而像鉛筆一樣拖在地上,時而像氣球一樣在需要時吹起、不需要時折好放在一邊;時而像貓尾巴一樣因生氣而炸粗,並且拍打地板。

“o o”則一直是兩個掛在空中的風鈴,不住鬼畜地擺動,似乎在模仿鐘擺。我坐在那兒看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了,但正想偷偷溜走時,性教育課老師突然走了上來,手握天平,兩端都盛滿了血紅漿果。

“你覺得這可怕嗎?”他問我。

然後我就醒了。

我慢吞吞地走進客廳,此時老夏想知道我為何麵孔恍惚、步履虛浮、一臉懷疑人生。

“沒有的事。”我虛弱地說,然後邁入洗手間,用冷水洗臉以恢複清醒。

今天是5月20日星期六,我們全家去參加請柬上的結配禮的日子。溫斯汀大酒店是市區內最高檔的酒店,因此一吃完早飯,我就把夢裡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然後換上了衣櫃裡最漂亮的小禮服。

那是一套淺珠灰色細紋的薄款西裝,本該是我初次評估為陽性彆的禮物。

儘管因為一些原因,我沒陽成,但它仍歸我所有。

我打好領帶,對著鏡子欣賞了半天,然後把“主角袖扣”翻出來戴上,高高興興出房間了。

“你穿這身還挺精神。”老夏剛整理完頭發,見狀順手給我正了正袖口,“我早就說,你穿這個顏色好看。你爸當時非想給你買身綠的。”

“綠的?”我警惕地問。

在那瞬間,陸祈的綠色小包懸浮在麵前,這令我很緊張。尤其阿樹和陸陽先生關係特彆好,我擔心會近墨者黑。

不過老夏沒理我,他轉身走了,因為還要聯係司機開車過來。

阿樹倒是過來了,沒有花時間整理頭發,因為年初時在老夏幫助下做出了偉大的決定:剃禿。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我,並且也覺得,我這身看起來相當不錯。

“下次去養老院的時候,可以也穿這身。”阿樹說,“給大家都看看,真像是半個大人了。”

“我也覺得。”我滿意地說。

之前可能沒機會提,但我當長期社工的地方之一正是市區養老院,因為首毓婆住在那裡――顧名思義,我首父的毓母,也就是生育阿樹的媽媽。

首毓婆在二十年前賣掉房子,決定搬去養老院,因為既不想獨居,也不願意去任何一個孩子家。阿樹好不容易說服他至少搬到我們所在的城市,又把十六歲的白熠送去當社工,從高二加上大學,斷斷續續地乾了五年。

然後白熠上美國去了,我負責接班,每周花三小時過去彈吉他、陪聊、推輪椅、掃花園和做其他有的沒的,迄今為止又乾了五年。

我跟白熠還算是長得挺像。

這麼一來,我們倆合體式風雨無阻地以周為單位刷了十年臉,加上養老院本身也不大,連某位阿茲海默的老先生都認得我……初期阿茲海默。

祝他能控製久一點,因為我還挺喜歡這些老人的。

不過不能本末倒置,所以在這一大群人裡麵,我還是最喜歡我自己的首毓婆。

這是個又矮又瘦、神情憂鬱的老人,但人很慈祥。而且他隻是長得憂鬱,實際上特彆有意思,我有機會再跟你們細講,因為阿樹正繼續西裝的話題。

“順便一提,”他問我,“你看過《北方往事》嗎?”

“那是什麼?”我問。

“一部老電影。”他說,“裡麵的女主角有身很經典的綠衣服。我一直覺得,每個漂亮女孩兒都該有身小綠西裝。”

“你是在暗示我今年生日會得到的禮物嗎?”

“哎呀。”他說。

這時候來接我們的車到了,於是所有人出門,全部穿著正式、閃閃發光。進大堂時老夏走在前麵,一副一家之主的派頭。阿樹跟我在後麵溜達,不時對修剪成星星形狀的盆栽指指點點。

“好好學學,以後會用得著。”他對我說。

“彆了吧。”我說,“學怎麼把灌木修剪成鬆塔狀已經夠要命了!”

這時候老夏轉頭瞥來一眼,示意我們彆表現得像沒見過世麵一樣。

而前台登記員在暗中觀察我們三個,目光不住在老夏的頭簾和阿樹的光頭上遊移,以確認性彆沒有認錯,畢竟大多數情況,都是陽性在前麵說話,而陰性在後麵看小孩。

但阿樹一直很喜歡小孩。白熠小的時候他溜白熠,白熠長大後他改為溜我,也不知道我長大後他要溜什麼。我已決心在攢到第一筆錢的時候送他一隻狗——肙果老夏同意家裡養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