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來,被老照片和視頻電話的事一打岔,我這次回家又忘了看評論。而現在我人在外麵,自然沒法知道你們有沒有在猜。
說不定根本沒有呢。
無論怎樣,我是覺得,你們大概率都無法觸及真相,就像當年的我一樣。當時我問陸祈:
“你說服了你媽媽?”
他搖頭。
“那是怎麼回事?”
陸祈說,我必須先保證,不把真相告訴任何人,我答應了。當然現在我正在告訴你們,因為他真正的意思是,彆讓作為一個5歲小孩的首母的陸陽先生知道。肙今時過境遷,此事對你們還是很值得一講的。
根據陸祈所坦白,當日的時間線大概是這樣:
8:00
陸祈和小夥伴出門玩。
12:00
陸祈回家吃午飯,告彆時,對方表示自己要搬走了。
13:00-15:00
陸祈緊急製作橡皮泥小狗,期間外麵下起大暴雨,所有小孩都不再出門。陸祈詢問聰聰家電話,未果。
15:00-18:30
陸祈等待雨停,期間試圖讓陸陽先生幫忙打電話給我,但因時差原因,我早就睡了。
18:30-19:30
陸祈吃晚飯,洗漱。提出想在家長陪同下出門一趟,未被批準。於是回兒童臥室看故事書。
19:30-20:00
睡覺時間到,但陸祈覺得這事不能這麼算了。
20:00-20:30
陸祈在黑暗裡起床、穿衣、拿兒童傘、為被子整理形狀、翻窗出門(他家在一樓)。
20:30-21:00
陸祈抵達目標樓棟,按門鈴,無人接聽。於是在電閃雷鳴裡心驚膽戰(主要是怕被陸陽先生抓住。雖然我對此人的一係列描述都挺諧的,但平心而論,這是一個威嚴的女人)等待其他住客經過出入,未果。
21:00-21:30
陸祈快凍死了,但他還是覺得這事不能這麼算了,於是開佁給樓裡每一家陌生住戶按門鈴。
第一家沒接,第二家掛了,第三家沒聽懂他的意思,第四家是上章出現的陌生老人,他幫陸祈解了鎖。
21:30-22:00
陸祈成功進入大樓,把小狗掛在門把手上,然後出樓、翻窗回家、把傘上的雨水抖到窗外、藏匿潮濕衣物、爬回床上裹緊小被子、睡覺。
——
你們有被驚到嗎?
反正我有。
我被深深地震撼了,並深刻意識到人類想象力的匱乏:他們根本想象不出一個看似乖巧、文靜、害羞的小孩能攜一隻橡皮泥小狗在雨夜做出什麼不同凡響的事情。
以及,在我回來前的早上,陸祈又周全地跑去確認小狗是否消失,以及小狗接受者是否已搬走。
他還重新按了前夜的門鈴,對裡麵的住戶再次表示感謝。
對方非常友善。
此後每次經過那棟樓,陸祈都過去按門鈴,跟他聊兩句天。後來有一次,對方邀請他上去坐坐,考慮到老先生是女的,陸陽先生隻讓他遠離陌生的成年男人,陸祈就上去了。
再後來,他經常上去。
所以再再後來,當老夏叫我每周無任何酬勞地去養老院上工時,我沒有一句怨言。因為我覺得既然陸祈在和空巢老人忘年交,我也應該體驗類似的事。
事實上,類似的思路貫穿了我的整個少年時代:
我總想變得更像陸祈。
——
我是不是又跑題了。
——
似乎是的。我本該快速地說一下陸祈和剛剛打招呼的老人究竟是怎麼認識的,然後回家看看評論,直到流水賬結束(對,我發現單元名改了),作者所真正期望的情節到來。
但問題是,一想到老夏和白熠關於異性戀的對話和影射出的態度,我還是不免有點喪。
我急需補充精神食糧。
所以,不管你們是否願意,我已決定再講一件關於陸祈的事。它同樣發生在十幾年前,其實就在“雨夜橡皮泥小狗事件”後幾個月,甚至仍然跟那位搬走的聰聰不無關係。
它還額外涉及到:兒童鬥毆。
老夏偶爾會說,陰性所能擔任的最累死人的工作就是趨陽生幼教。因為兒童尤其難以管束,而在這個重視天然攻擊性的社會中,正是這種“難以管教”尤其需要溫柔地培育而非打壓。
理想情況下,它們會變成:
主見、膽量、批判性思維、競爭性、創新、拚搏。
不理想情況下,它們會變成:
小型鬥毆和霸淩。
不幸的是,儘管我們住高級小區,還是不免遇上不少培育歪了的同齡人。沒到嚴重的程度,主要就是一堆毫無意義的推搡和爭搶。
應對相關問題時,我的選擇一般是以暴製暴。聽起來可能有點那什麼,但必須得說,很管用。陸祈跟我相反,他屬於典型的和平主義者,性情溫和,不喜歡挑事和報複。
至少,我一直這麼覺得。
直到有一天,我們和另一個叫小B的男孩(對不起,我實在不記得他叫什麼了,我高貴的腦子不負責記這類瑣事)坐在廣場上玩模型。然後……然後我也忘了怎麼起頭的了,總之小B說,我們搬走的朋友之所以突然消失,是因為他媽媽出了軌,所以兩個大人鬨離配。
什麼是出軌?
在外麵找其他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