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我目送他,坐上了一頂轎子……(1 / 2)

錦囊之內空空蕩蕩,唯有一張字條被安靜地擱置在內。

顏清月伸手一探,食指和中指夾出一張字條。

打開對折的字條,上麵依舊是熟悉的筆跡:

無論打開錦囊的人是誰,請幫我從清風信行取一封信,並將信在第二日太陽未升起之前,將信送給住在齊府上的盲眼樂師——顏清月。信就放在清風行的蟾蜍身上。隻要將錦囊中的金粒放在蟾蜍的舌頭上,蟾蜍就會自動吐出一封油紙包裹的信。請務必要用錦囊中的金粒,不要用其他物件替代。這是第一件事情。

第二件事,我在雪花鏢局寄存了一個包裹,大當家知道包裹在那裡。請雪花鏢局將這個包裹作為一趟鏢送到梁國,切忌在路上不要拆開。

最後一件事,說服顏清月押送這趟鏢去梁國並讓其擔任這趟鏢的護衛,記住,護衛隻能是顏清月。押鏢的時間,就定在去見顏清月的七日後。

將字條反複看了幾遍,顏清月覺得這字條中的一些東西值得她細品。

從最後一件事開始推敲,上麵寫到:押鏢的護衛隻能是自己。但是,第二條又提到讓雪花鏢局將這個包裹作為一趟鏢送到梁國。若隻從字麵意思理解,便是雪花鏢局和自己一道前往梁國。

但是,凡事都不能繞開常識。要知道,鏢局本身就具有護送東西的職責,也就是說在通常情況下,鏢局便是押鏢的護衛。

然而,根據字條上規定的第三件事,護衛隻能是顏清月。那門,雪花鏢局的人又在這趟鏢中充當什麼?或者說,雪花鏢局在這趟鏢中的作用是什麼?

莫不是,鏢局的人在去往梁國的路上隻是單純地充當馬夫?

想到這裡,顏清月自己都笑了。

讓鏢局的人當馬夫,還不如靠她自己兩條腿來得快。而對於這一點,熟悉自己的白星尋必然不會考慮不到。

既然如此,那麼疑點就來了。鏢局在這趟鏢裡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

“可以把這隻錦囊和這張字條給我嗎?”顏清月朝鄭元武輕聲詢問。

“這個不行,大當家說了,這是恩人的東西,必須得拿在我們自己手裡。”

鄭元武一反常態,不容反駁地拒絕了顏清月的請求。

顏清月的語氣帶著微不可察的失落:“那好吧。”

興許是覺得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強硬,鄭元武的語調微微放輕:“抱歉顏姑娘,我出門前大當家對我千叮萬囑,唯獨這個錦囊和裡麵的字條無論如何也不能交給彆人。”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雖是這麼說著,但顏清月並未有歸還的動作。她依舊用手指壓著桌麵上的字條,這個充滿占有欲的動作無意讓鄭元武眼前一黑。

良久,顏清月才將字條放進錦囊,並貼心地將錦囊兩則的繩子係好,才將這隻黑色的錦囊放在鄭元武手中。

眼瞧著錦囊被真真切切地回到自己手中,鄭元武終於鬆了一口氣。

雖然一切並不是那麼順利,但是已經達成目的的鄭元武感覺自己又行了。

“顏姑娘,”鄭元武又道,“我知道讓你去押鏢確實過於突兀,但是我們絕對不會虧待你。在我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你儘管提出你想要的東西,我們儘一切可能滿足你。”

顏清月思忖片刻,說道:“那便給我一顆金粒作為我押鏢的費用吧。”

“隻要一顆金粒嗎?”鄭元武有些怔愣,顯然不敢相信。

平日裡,鏢局走上像去梁國的這麼一趟鏢,一次便能吃上大半年。雪花鏢局若不是為了報恩,自然不會做這筆虧本的買賣。更何況現在的梁國,並不是什麼好去處,一路上誰也不知道會遇見什麼。

而鄭元武認為,顏清月不管是去拉二胡做樂師也好,還是去押鏢當護衛也好,一開始最質樸的願望,總歸是為了填飽肚子,等填飽肚子再有更高的物質追求也是人之常情,而這一切都離不開一個東西——錢。

正因如此,鄭元武覺得顏清月就更應該借此機會狠狠宰上一筆。

似乎看出鄭元武在想什麼,顏清月格外認真道:“我隻要一顆金粒。”

鄭元武嘴皮上下一貼,正準備開勸。無他,他的良心告訴自己,一顆金粒的報酬實在太對不住顏清月了。一顆金粒的工錢走一趟鏢,簡直是像極了話本子裡黑心肝的地主,完全是把人當作畜生使喚。

“若是鄭鏢頭不答應,那這趟鏢,我便不接了。”顏清月冷冷道。

顏清月是認真的!

鄭元武心中一驚,勸說的話還未出口便轉了個彎:“既然顏姑娘執意如此,那鄭某也不便再多言了。”

鄭元武的處事準則之一:大丈夫在世,能屈能伸!

說罷,鄭元武當即站起朝顏清月抱拳:“七日之後,今日之時,我帶一顆金粒交予顏姑娘。那時,我們直接上路,還請顏姑娘收拾好行囊後莫要忘了時辰。”

“好。”顏清月同樣站起。

鄭元武又道:“顏姑娘,那今日我便先告辭了。”

顏清月客氣道:“我送你。”

在齊府一處不起眼的小門周圍,唯有層層疊疊的枯枝敗葉堆起。此處的小門已經多年不用了,而齊府的人也很少在此處逗留,故而實在冷清得緊。

然而,小門生鏽的鐵鎖卻在今日落下。

一位小廝將手揣到袖子裡保暖,任勞任怨地在小門旁看守。

小門外,則停著一輛轎子。

暗色的帷幕從轎子的周圍垂落,讓人看不清內裡的模樣,隻是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吉利。

但如果細細觀察,則會發現這轎子的做工並不精細,更會給人一種差不多就那麼回事的敷衍之感,甚至會讓人懷疑這轎子到底能否載得動一位成人。

瞧瞧那晃晃悠悠的榫接口,還有那裂了條縫的轎杆,簡直讓人忍不住懷疑上去一坐,這轎子底兒說不定就穿了。

交談的人聲由遠及近,一隻布滿老繭的手掌猛地將這扇幾乎被遺忘的小門推開。

“顏姑娘,不必再送了。”鄭元武撐著這扇老舊的小門道。

顏清月停住腳步,輕笑道:“你且去吧。”

鄭元武朝顏清月頷首,大步離去。

因鄭元武的離開,無人支撐的老舊小門自動合起,卻隻留下了一道細細的門縫。

一個小拇指尖恰好卡在門縫中,雙眼纏著黑稠的女子定定地對著那道門縫。

“走了兄弟們,回鏢局去!”鄭元武大喝一聲,振臂而呼。

一時間,不知從什麼角落鑽出了四個人。這四個人皆是一身黑衣,且均穿著一身利落的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