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瑛不知道他們想著什麼,反正她還是部隊軍人的作風,說一不二,三言兩語就把麵前兩位剛出社會的年輕人打發了。
等到他們離開,白梅瑛望著他們的背影想著伊曼暴露身份是早晚的事。要是她家裡知道她還有一筆稿費,會不會以後剝削她剝削的更嚴重?
哎,苦命的孩子。
這兩天要是有機會她要跟伊曼聊聊這件事,最好得避開她的父母親。
想起伊曼的父母,白梅瑛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翌日早上。
郝春麗親自給伊曼煮了豆飯,還用伊秋月忘帶的木梳,給伊曼好好的梳理了劉海。
她又變成溫柔的媽媽,語氣輕柔地說:“待會我跟你一起到汽車站,媽不放心你出遠門,送你上了車,就在汽車站等著。你見完人,趕緊到輪胎廠對麵坐汽車回來,哪裡都彆去,要不然媽不放心。”
伊曼原本垮著一張小臉,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好,我知道的。”
郝春麗最喜歡的就是伊曼聽話懦弱,長這麼大就沒反駁過她的任何話。對她和伊大富是真的言聽計從。
伊曼穿著新棉襖和新棉鞋出門,伊大富還在炕上呼呼大睡,似乎病還沒好透。
伊曼察覺這次相親可能是郝春麗自作主張,不然早上也不會躡手躡腳地讓她出門。
她們搭著村裡的驢車到了土橋頭的汽車站。
郝春麗遠遠看到汽車站還站著一個女同誌,對方穿著打扮跟農村泥腿子格格不入,珍貴的女士軍大衣裹在身上,彆說風雪吹不透,更有種凜然的氣質。
“軍大衣算什麼,我原先還有好幾身貂皮呢。”
郝春麗對於衣著光鮮的女性抱有敵意,她扯了扯舊棉襖的下擺低聲說:“誰知道她的軍大衣怎麼來的。”
伊曼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是一位氣質很好的優雅女性。
聶培芬不知身後發生什麼,她跟旁邊雜誌社的兩位年輕男同誌說:“你們彆興師動眾的調查蠻易老師,我不想讓她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們突然要找過來,真是嚇了我一跳。”
廩丘是聶培芬在國立大學的學生,這次隨便過來拜訪她。
“聶老師我們知道了。這次沒見到蠻易先生實在遺憾。”廩丘說:“要是您在這裡認識了他,能不能麻煩您通知一下我們。啊,這是我在雜誌社的名片,上麵有電話。”
聶培芬接到名片說:“跟你聯係之前我得征得她的同意。如果她不同意,我也不能把彆人的意願強加給她,你們說對吧?”
廩丘苦笑著說:“您說的對,一切看蠻易先生自己怎麼考慮的吧。”
其實他見婦女主任對蠻易老師的維護,他知道蠻易老師身份可能有點問題。
他們也見的多了,這些年知識分子改造的不少,為了生機考慮,絞儘腦汁的寫文章,隱姓埋名。他們要收的是文章,多數時候隻要文章寫得好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
隻是蠻易老師的文章寫得太好,讓他們在聯係不上的情況下,沒有經過允許私自過來訪問。
昨天從白梅瑛那邊出來,他們還沒放棄。知道聶教授在這裡,直接登門拜訪。還希望聶教授能夠認識蠻易先生,沒想到蠻易先生能藏的那麼深,聶教授居然不認識。
“的確是我們冒昧了。”雜誌社的同誌有自行車,廩丘跟聶培芬說:“麻煩聶老師如果有機會遇到蠻易老師本尊,請幫我們轉達歉意。”
聶培芬笑著說:“知錯就改,想必蠻易老師不會如此心胸狹隘的。”能寫出那樣家國天下文章的人,自然是心胸寬闊、有著海納百川的優秀思想。
她目送雜誌社的他們離開,打算去縣城買點遷墳的物品。
這都是私下買的,有些東西不管明麵上如何禁止,老百姓們多少都信奉一些。要不然還留著祖墳祭拜做什麼,還不如全都平了種地去。
祖墳已經修繕完畢,呆不了幾天她也要回京市。公婆都上年紀,在乾休所裡待著。眼瞅在年關了,按照往年的習慣要把老人家接回去過年。
她在前麵排隊,後麵隔著幾個人站著伊曼。
郝春麗此時此刻裝的像是舍不得閨女離開的好媽媽,幫伊曼挽著耳邊的碎發,目送伊曼上車。
郝春麗坐在窗戶邊皺著眉看著她們,怎麼看怎麼有種違和感。這母女倆感覺很不熟啊。年輕的姑娘肢體上對她媽有隱約的抗拒感。
郝春麗送伊曼上車:“媽就在對麵車站等你,快去快回,等你的好消息。”
“好。”伊曼勉強笑著說。
她可不認為郝春麗能有善心把她介紹給那麼好條件的工人。不知道對方是五短身材還是性格缺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