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笈鈴來不及批衣裳,推開窗戶看到一個人影威風凜凜地站在牆頭看著她樂呢。
王笈鈴壓低聲音說:“快進來,你這是做什麼?”
伊曼跳下牆,跟王笈鈴說:“好姐妹,我過來是跟你告彆的。”
王笈鈴詫異地說:“你想要乾什麼?”
伊曼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倆人齊刷刷地貼著牆根聽了聽。牆那邊隻有伊大富偶爾咳嗽的聲音,也不知他想做什麼,窸窸窣窣地正在穿衣服,很大可能是起夜。
王笈鈴罵道:“怎麼不咳死他。”
王嬸子披著衣服出來,小聲跟她們說:“快進來說話,這邊聲音再小那邊都能聽見。”
伊曼吸吸鼻子走到熟悉的炕屋裡。
王嬸子跟王笈鈴看到她真的帶著包袱,倆人麵麵相覷。
王笈鈴跟伊曼聊的多,關心地說:“你怎麼能離開呢?介紹信怎麼辦?”
伊曼又吸吸發酸的鼻子說:“聶阿姨說,她跟一個部隊聯係,那邊正在招老師,讓對方給我發工作證。部隊的工作證比一般的工作證有作用。一般看到了都會放行。”
王笈鈴說:“那工作證到手了麼?”
問題就是這個,工作證還沒接受到。
看到伊曼麵有難色,王笈鈴拉著她的手說:“要不然你先在我家裡住著...”
伊曼搖頭說:“我爸媽肯定知道我會在這裡躲著,明天第一眼看不到我就會過來找我。你們不會是他們的對手,我想我還是跑到白主任那邊去,她跟我說了要我小心爸媽,而且我爸不敢跟她對著乾。”
想到聶培芬的家庭背景,王嬸子歎口氣說:“也隻能這樣,背靠大樹好乘涼了。來,閨女,這個錢你拿著。”
伊曼把手背在後麵說:“我怎麼能要你的錢。”
王笈鈴抓著伊曼的手,把錢按在她的手心裡說:“也就二十元錢,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的麼。你好好拿好,就當我們借給你的。”
伊曼眼眶一下紅了:“謝謝你們。”
王笈鈴抱住伊曼,王嬸子也走過來摟住兩個小姑娘。
伊曼從王笈鈴家裡出來,王笈鈴深更半夜非要送伊曼到聶培芬家裡。這邊到聶培芬家裡正是村子的兩頭,走過去要半個小時。
大半夜的,要是自己獨自走遇上什麼事還真不好說。
王笈鈴打著手電筒,跟伊曼倆人亦步亦趨地往前麵走。
“你彆說,大晚上在外麵走還真有點嚇人。晚上我就不回去,跟你一起住白主任家。”王笈鈴縮著脖子,貼著伊曼的胳膊小步的走。
路麵上有結的冰塊,好幾次倆人差點摔倒。
“亮的是冰,黑的是路。”伊曼慶幸自己把新棉襖和新棉鞋穿出來了,要不然大冬天的真不好過。
她倆走到池塘,準備穿過池塘繞到知青點那邊,那邊路比小路好走些。
剛踩到池塘的冰麵上,遠處忽然出現一個黑影。
王笈鈴尖叫一聲,伊曼馬上捂住她的嘴巴說:“彆出聲蹲下來。千萬彆說話。”
王笈鈴點點頭,跟伊曼一起躲在池塘旁邊枯黃的蒲葦後麵。
伊曼慢慢鬆開王笈鈴的嘴,小聲說:“他好像再挖什麼東西。該不會咱們村子裡有小偷了吧?”
王笈鈴有些害怕,嗓音發抖。
伊曼眯著眼,借著月光看到的黑影有些熟悉,她不確定地說:“好像是伊大富。”此刻她也不會叫他“爸爸”了,這樣的稱呼根本不配他。
伊曼仔細又看了一會兒說:“不像是在挖什麼東西,看起來是在埋什麼東西。”
伊曼並不知道伊大富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王笈鈴壓低聲音說:“要不然你先跟我回去吧。”
伊曼搖搖頭,籲出一口氣說:“你先回去,我要在這裡守著看他到底要藏什麼東西。”
風吹著麵前的蒲葦不斷的晃悠,影影綽綽的黑暗中,顯得伊大富的影子格外神秘。
他抬頭四處張望,發現沒有動靜,又埋頭往砸開的冰洞裡塞東西,隨後墊上一層碎石和雜草,最後他把腰上係著的水壺倒在上麵。這樣用不了一夜,冰麵就會結凍,跟其他冰麵沒有區彆。
他乾完事,站起來再次轉了一圈。
遠處傳來喝完酒後的吆喝聲,聲音越來越大。伊大富往遠處走了幾步,解開褲腰帶開始撒尿。
一起喝完酒的人路過池塘邊,看到有個影子問:“誰?!”
伊大富從池塘走上去,提著褲腰帶說:“尿尿呢。”
對方往地上吐了一口說:“懶人屎尿多,你們家人的屁事最多。貪占集體的好處習慣了吧?家裡的廁所都舍不得用了,出來尿尿,簡直就是有病。”
伊大富不敢跟他對罵,縮著脖子冷冷的哼哼了兩聲當做反抗了。
等到對方走後,伊大富回頭瞅了眼埋東西的地方,哼著小曲兒離開,全然沒有剛才的謹小慎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