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六 Knightley
汽車轉入彎道,左前方出現兩扇高大的鐵門。鐵門緊閉,後麵連接的是一條長長的車道。兩旁的樹枝交錯糾纏在一起,暮色降臨,卻也蓋不住頭頂上方的這一片濃蔭的顏色。
馬爾福踩下刹車,轉過頭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開口道:“我換了車。”
這是奈特利家在郊外的一處彆墅,常常用於設宴。父親特意叮囑不準用飛路網回來,除非我們想變成一對香噴噴的烤鴛鴦,給賓客們加餐。
蜷縮在風衣裡的我輕輕歎了口氣,挺身的時,他已經熟練地用駕駛座上的操控台把我這邊的窗戶搖下,等著我開口。
我慢吞吞地將頭出窗外,對著右邊隱藏在參天大樹上的攝像頭招了招手,以表身份。
隨即,鐵門“哐當”一聲自動打開了。
馬爾福一聲不吭地踩下油門,平穩繼續向前駛去。他總是一副讓旁人看不清在想什麼的模樣,卻莫名能勾起我的好奇心。
注視著幽暗車道前方閃出的一片空地和碧瓦朱簷的洋房,終於,我忍不住先開了口。
“所以,今晚需要我做些什麼?”
馬爾福關上了我的窗戶,回道:“做你最擅長的事——在我身邊站著。”
明白了,就是和往常一樣給他當花瓶。
而我為了他那句“主持大局”推掉了和弗蘭克去百老彙看音樂劇的行程。犧牲了我的大好時光,真是血虧,他完全可以在公司隨便找個聽話的女伴。
馬爾福好像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主動解釋道:“這是你父親開的酒會,我要是不帶你來,你猜猜他能在我這發多久的牢騷?還有,他讓我提醒你已經六個月沒和他見麵了。”
“是嗎?”我半開玩笑地說:“他們一家三口過日子,沒了我會更幸福。”
我的生母是名巫師,在我去霍格沃茨之前就已因病去世,我對她的記憶終止於八歲。而現任奈特利夫人黛弗妮·奈特利是個麻瓜,家世顯赫,城中名媛,溫柔端莊,慧心如蘭——圈子裡的太太們都喜歡這麼形容她。
黛弗妮·霍珀是她嫁給父親之前的名字,霍珀家龐大的企業在英國各個行業都有涉及,說實話,有時候我都覺得是我父親高攀了。黛弗妮婚後誕下一子,也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保爾。
順便提一句,保爾是個啞炮。
他們母子對隔壁魔法世界一概不知,這也是為何我父親不讓我在家裡用魔杖的原因之一。
“嗬。”馬爾福散漫的輕笑聲拉回了我的思緒,他停下車,把鑰匙交給奈特利家的管家,吩咐了幾句話後,又轉到副駕駛打開門,朝我伸出手。
“這位夫人,請下車。”他忽然露出一個標準的商人式微笑,宛如戴上了新麵具。
褪下外套,裡麵是一條樣式簡單的黑色修身長裙禮服,直接沿用了今日工作時的妝麵,臨時赴宴沒有太多時間給我準備。
我悶聲不語地抬起頭盯著男人灰暗的雙眸,滿臉的虛情假意展現在我眼前。可握住他的手時,我卻發現他的手是溫暖,沉甸甸的,這種溫度隨著我們的步伐在往上一點點爬升。
當它變得滾燙時,心臟的淩空感又開始困擾著我。
於是,我立刻不適地將手抽了出來,換了個姿勢,挽上他的胳膊。
馬爾福駐足回過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對他扯了扯嘴角,推著他向前走,催道:“快進去吧,不然爸爸一定會叨叨個不停。”
“你父親這輩子乾得最多餘的兩件事情,就是在宅子裡設反幻影移形咒和把壁爐堵死。”馬爾福調侃著,“他離全麵向麻瓜進化已經不遠了。”
連馬爾福都學會開車了,也不知道這嘴臉是嘲笑誰。我在心中暗暗地諷刺著,笑而不語。
我們最終都向現實屈服,誰都不例外。
稍稍放鬆手上的力氣,將手懸空在他的臂間空隙。
隔幾層布料好像確實能安心些。
舒適深長的大廳裡放著悠揚的音樂,數十人在裡麵聚會,觥籌交錯,前排放置著一排珠寶展示櫃台,拍賣師激昂的聲音從裡頭兩扇褐色實木門裡傳出來。
今晚的慈善拍品都是我父親年輕的時候從各地尋來珍貴藏品,他的個人小愛好。
“晚上好,德拉科。”一位身著灰色西裝的陌生男子迎麵而來,和顏悅色地向我們問好,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變成月牙狀,鼻子下的兩簇小胡子滑稽地上下飛舞。我猜他一定是今晚酒會的賓客之一。
“你剛好趕上1008號拍品,奈特利老爺子居然舍得把成色這麼好的紅寶石讓出來做慈善,我發誓你見到它之後一定會對它非常感興趣。”陌生男子對著馬爾福講得津津有味,“那顆寶石光彩奪目,真是美極了,簡直可以比擬英國自然博物館的愛德華茲紅寶石,可惜我囊中羞澀——”
我站在馬爾福身邊聽得昏昏欲睡,我已經過了對珠寶瘋狂的年紀了。
“這是我夫人。”
聽到馬爾福說出“夫人”這個詞,我瞬間精神繃住,就像是他聲控輸入了密碼,我便公式地展顏一笑,帶有修養地回一句:“您好,我是海倫。”
“早就聽說馬爾福夫人天生麗質,今天終於見到啦。”陌生男子先是愣了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友好地吻了我的手背,自我介紹道,“我是瓊森·日傑夫,之前和德拉科是合作夥伴。”
“承蒙您對他的關照。”
“不不不,當然是德拉科幫我的比較多,他是我見過最有人情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