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其七 Knightley(1 / 2)

其七 Knightley

“小姐,您是刷卡還是開支票?”拍賣會結賬的小夥子笑盈盈地用雙手奉上一張有我簽字的黃色成交單,他正用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我。

我接過單子,低下頭瞄到用潦草的字體寫下的“五百萬英鎊”時,身體有點發虛。

“呃——”我努力地用笑掩飾窘態,大腦飛快地把五張儲蓄卡的總額計算了一遍。

不夠。

我倒吸口冷氣,習慣性摩挲紙張的一角,從大門吹進來的風呼呼地刮在背上,我卻覺得雙頰有些熱,但願腮紅還沒掉。

接著小夥子湊近我,又補充了一句:“今天所有的拍品都不能賒賬。”

他的臉笑得就像演劇中詭異的假麵,嘴巴咧到耳朵邊。另一隻暗黃的手浮在pos機器上,時刻準備著抓來獻給我。

衝動消費最為致命。我要是沒有昏頭地抬了馬爾福的價,就能刷他的卡白拿了。

他自落槌後就對我不理不睬,定是以為我在耍他。不過這個節骨眼兒上,在會場玩消失,怕不是在報複我?

不得不說,馬爾福有時候真是心胸狹隘......我默默地將包裡的五張卡都掏了出來,看到結賬的小夥子驚奇地眨了眨眼睛。

“這位是就拿下1008號的小姐吧!”

我的耳邊響起了一道尖細的女聲,回頭望去,原來是之前和馬爾福競價的女士,她的禮服彆具一格,上身類似西裝,拚接襯衣布料勾勒出腰部流暢的曲線,一邊白皙的肩膀裸露在外,修長的大腿,黑裙及膝,性感嫵媚。乾淨利落的短發,配上富有張力的圓形玫瑰金耳環和烈焰紅唇,氣場絕對是在場女性裡最磅礴的。

她踩著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氣勢洶洶地向我走來,中途細細上下將我打量了一翻,伸出手,嫣然笑道:“第一次參加拍賣會吧!我看你不是很眼熟,特地來尋你做個朋友。”

我微微抓住她的手,禮節性地晃了晃:“你是......”

“叫我菲奧娜就行。”

“海倫。”

她的目光越過我的肩膀,我猜她是看到了我的五張卡,語調忽然變得刻薄,意味不明地說:“一次性付五百萬,有些吃力對嗎——其實我們幾個懂珠寶的老行家在一起討論過,都覺得1008號不值這個價......但是你跟著上司第一次來拍賣會,長長眼也不虧啊!”?

嗯,我聽懂了她在諷刺我是老板帶進宴會,一無所知的花瓶小姐。

我平時確實不喜歡參加上流商業交際活動,很少露麵,她不認識我也情有可原,所以我選擇裝作沒聽到她這段話,轉過身和工作人員繼續周旋,畢竟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搞定......

就在這時,一張支票放在了桌上,右下角用行雲流水的字體寫著“德拉科·馬爾福”,墨跡未乾,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背上一沉,一件熟悉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白蘭地的酒精味融入微醺的木質香,嚴肅的沙龍香包裹著我,側眼一看——

這個晾了我快一個小時的男人,正狡猾地看著我。

“你要乾什麼?”我後退一步細聲問道。

馬爾福默不作聲地摟上我的肩膀使勁一掰轉了過去,極其自然地把手滑到我的腰上。為了不讓彆人發現異常,他還特意把手藏在外套下麵,緊貼我的肌膚。

滾燙陌生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到皮膚上,酥麻感傳向了每一根神經。

“抱歉了,海倫。”他親切地喚著我的名字,戲謔道,“忘記給你介紹,這是菲奧娜·格林特小姐,在倫敦開了幾家珠寶行,她摸爬滾打的——勵誌人生,有空讓布雷斯好好給你講講。”

若剛才菲奧娜的表情還能隱藏一下對我的敵意,那現在的她已然將驚愕寫在了漂亮的臉蛋上。

當我聽到馬爾福在“摸爬滾打”這個詞上反常的停頓和風流倜儻的紮比尼學長的大名後,很難不猜出菲奧娜是怎麼睡進這個圈子的。

“馬爾福先生真會拿我說笑。”菲奧娜僵硬地扯著嘴角,麵如土色,像個跳梁小醜,“那這位是您的——”

她的話很快就被打斷了。

“海倫!”一聲洪亮的喊叫聲從大廳中央的扶梯上傳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紅光滿麵的老奈特利挽著端莊的妻子精神抖擻地走了下來,成為全場焦點。

“去吧。”耳畔傳來馬爾福的聲音,有些舒緩低沉。

在宴會的最後,我終於見到了我的父親。

他待我以賓客之禮,噓寒問暖一陣就把馬爾福單獨叫進了書房。他沒有提戒指的事情,或許,他是老了忘記這是前妻的遺物。又或許,他現在有了新的家庭,不想被回憶所困。

黛弗妮·奈特利夫人和我安靜地坐在沙發兩端喝茶,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近況。我們之間仿佛有一堵牆,我不靠近她,她也不會靠近我,相處起來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和諧。

保爾還在上大學,成績不錯,一到假期就會去公司幫父親分憂。

我欣慰地盯著父親在書房門口高興地拍了拍馬爾福的肩膀,和黛弗妮相視而笑。

看來我結婚是一件非常正確的事:老奈特利尋得佳婿,黛弗妮不用擔心有人爭奪他兒子的家產,保爾少一個總是行蹤不明的怪胎姐姐。

沒有我的奈特利家,竟讓我覺得更加完整了。

黛弗妮放下杯子,微笑著問我:“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深夜十點的鐘聲響起,整個倫敦沉寂下來。

“如您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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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困意襲卷而來,我坐在車上哈欠連連,路燈一盞盞往後退,音響裡的麻瓜電台在播無聊的證券新聞,宛如一首沒有感情的搖籃曲。

我斜眼看過去,馬爾福眉頭緊鎖地握著方向盤,眼睛裡有點紅血絲,略顯疲態。

演了一晚上夫妻,累是正常的。

我忽然想起了那枚戒指,趕緊問道: “那枚戒指,你本來打算買給誰?”

他沉吟片刻,麵無表情地說:“已經不需要了,你留著吧……不過...”

“不過什麼?”

“記得還錢。”?

嚴肅又認真的一句話。

我緩慢地掏出魔杖,極其沒有良心地對馬爾福說:“我先走了。”

不等他回話,化作一團黑影,幻影移形回到了馬爾福莊園。

莊園的晚上是陰涼的,空蕩蕩的客廳裡擺放著乾淨整潔的家具,少了點人情味兒,西廂房的燈已經滅了,馬爾福的父母就住在那。家養小精靈手腳利索地為我端上了熱騰騰的可可,還有一碟曲奇餅。

“謝謝。”

“是萊萊的榮幸,尊貴的夫人。”這隻雌性家養小精靈性格溫順,乖巧懂事,我很喜歡她。

“下去吧。”

“是。”

我坐在沙發上休息,享受著獨自一人的時光。

猝不及防地,一陣邪風刮亂了我的劉海,馬爾福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客廳。

他意味不明地盯著我,脫下外套,扯開領帶,踱步向我靠近。

手中的曲奇停在了嘴唇外,迷惑地盯著他的舉動。

終於,男人在我眼前站定,俯下身子,鉑金色的頭發晃暈了我的眼。

他將我半堵在沙發上,灰暗的眼睛漸漸放大。

我的後背陷進了軟塌塌的布料裡,注視著這張英俊的臉,心跳有些略微的加速,甚至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

“嗯?”馬爾福抬了抬眉,突然用他修長的手指幼稚地在我發際線上撣灰塵似的用力抹了幾下,嘴裡輕輕念叨著,“你這額頭上沾了什麼臟東西......”

神經病。

我一臉無語地推開了這隻越擦越起勁的手,吐道:“那是顆痣。”

“......咳。”馬爾福愣了一會兒,接著故作淡定地起身清了清嗓子,隨手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再裝模做樣地尬一句:“小東西長得挺彆致。”

“嗬,”我玩味地盯著他的臉,“那當然還是你這對眼睛更古老值錢.......需要我把波特先生經常光顧的眼鏡店推薦給你嗎?”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