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麵,馬爾福夫人。”來人摘下兜帽,瘦削的臉,高顴骨,大大的左耳又尖又厚,長著灰色絨毛,鮮紅色眼睛,隨著光照越來越亮,變成豎瞳。
我借著他半張人臉辨出了身份,回道:“不算初次,諾特先生另外半張人臉在阿茲卡班通緝令上見過好幾回了,您可是傲羅辦日思夜想的人。”
“馬爾福夫人。”他嘴角扯出弧度,“我喜歡和幽默的女人說話。”
“謝謝。”我說,“不如我們開門見山?”
諾特微笑點頭:“事情並不複雜,我隻是想請德拉科過來敘敘舊,理清一些當年的恩怨。”
我聳了聳肩:“他不會來的,籌碼不對。”
“什麼意思?”諾特心平氣和地聽我掰扯。
我反問:“你也說了和他有恩怨,看來他人品確實不行,到處招人恨。你覺得我會比他現在手上的事還重要嗎?”
“我們馬爾福夫人有些不自信。”諾特慢慢向我走近,“這可不行,你是我們最大的籌碼。”
他駐足,對後麵的人說:“安東尼,準備一份給馬爾福的慰問禮。”
我看著安東尼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藥劑,透明的液體。
他走到我麵前蹲下,拔開瓶蓋,細針反射出寒光。
我咽下一股乾冷,血管裡的血好像在朝著那枚針流動,猛地掀眼對上他眼睛。
安東尼眼底的狡猾帶著一股篤定與自信。
“組長,大家這段時間都勸過你好好注意身體。”他摁下針頭,“您是不是還沒察覺出來......那日我知道你不會喝我給的藥,是故意給你聞的。”
手臂微微刺痛,我看著他把沾著我血的銀針重新歸回玻璃瓶。
“聖芒戈新開發的鎮定藥劑,除去了難聞的氣味,按理說平常人聞不出什麼,除非......”
他晃動試劑,絮狀血液染紅了整隻玻璃瓶。
安東尼伸出兩根手指彈了彈瓶壁,清脆聲響仿佛擊碎了我的認知神經。
“是處於嗅覺敏感時期的——孕婦。”
另一頭傳來掌聲,一共三下。
“馬爾福夫人,恭喜,你懷孕了。”
我瞪過去,盯著諾特扭曲的嘴臉,不語。
他蹲下來,笑得更加囂張,一把抓住我的頭發向上提起:“現在的籌碼,夠嗎?”
他頭頂的冰棱在我眼前搖曳。
一個生命,悄無聲息,駐紮在我的身體裡。
思緒忽然飄到很久之前。
關於婚前。
關於孩子。
書架前的男人轉過身,黑襯衫,鉑金的扣子,語氣保持一定的禮貌距離。
他說:“奈特利小姐,你喜歡孩子嗎?”
我說:“算不上討厭,也算不上喜歡,我的人生計劃裡暫時沒有生孩子。”
他眼神裡好像放鬆了些:“既然是聯姻,我想有些話應該說得敞亮些。”
“你講。”
他視線澹然瞥了眼桌上的羊皮紙,上麵每一條契約用的是永遠不會消除不可修改的萬年墨。
“我允諾過前妻要好好對待兒子斯科皮,我或許無法與你再孕育一個孩子。”
他話語委婉但語氣堅定,推來一份新的文件。
“這是我名下所有資產的清單,你可以慢慢挑,我會提前立在遺囑裡。”他說後半句話時,視線誠懇,“請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
我答應了。
“既然如此,對等的,我也想加一條......”
白紙黑字,契約結成,迎來我從未踏進過的婚姻。
當時沒有覺得任何不妥。
而現在,內心忽感淒惶。
我都沒機會去遺憾這個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因為他注定無法存在。
“有了這個,德拉科·馬爾福必定放棄出席議會,趕來救你。”
諾特得意洋洋地讓安東尼去送【禮】。
“他上次要是答應配合我,就不需要做放棄前途的選擇,咎由自取。”
“......”我滿不在意地嗤笑。
諾特麵露不悅與狐疑。
“忽然想起有意思的事。”我睨著他,“對你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
“安東尼·薩姆森身上被我設置了蹤絲。”
我又不是傻子,早就留了後手。
安東尼表情慌亂三秒,立刻冷靜下來質疑我:“成年人蹤絲需要報備,我查過記錄,沒有我的名字。”
我不屑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背著魔法部沒有報備的事情多著呢,信不信由你。”
“馬爾福不需要來,等我送你去阿茲卡班的時候,你應該對我尊稱一句副手夫人。”
下一秒,諾特將我摔在地上,疼痛令我不自覺蜷縮起來。
諾特抬腳:“找死。”
“梅林的胡子,我感覺到他們來了。”安東尼突然高喊。
“你這個蠢貨!”
他們兩人化為黑影衝出冰窟,我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似乎是爭執,刹那間地動山搖,頂上的冰棱一條條掉下來,在我周圍破碎。
陰風陣陣,猛獸吼鳴聲穿透冰窟。
晶藍徑道越深越暗,洞口仿佛離我很遠很遠。
我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