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點頭,還好喝,你個瓜娃子。”
“那種屁酒也好喝?去,顧二娃,把我藏起那瓶珍寶拿過來。”
“我今天非要給江有看哈,啥子叫好酒,瓜娃子,你沒得錢跟我說撒,你就算要去耍,也是去喊彆個陪你耍,不是你去陪彆個耍!”
“瓜娃子!氣死勞資了。”
顧老爺子越說越激動,直接站起來,拐杖在檀木鋪成的地板上,敲得咚咚作響。
老人真情實意地生氣,眼裡的關心一如既往的真切,江有不知道所措地低下頭,顧老爺子看不得江有這幅樣子,拐棍一樣落在地卻是顧綣身上。
”顧二娃!喊你去拿酒!”
老爺子真生起氣來,誰勸也招架不住,顧綣也不可能真的去拿酒,倒是顧先生顧夫人看著那一拐棍,忙從房間裡出來。
“爸,爸,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個屁,囊個教的娃兒嘛,會不會教娃兒。”
現成的出氣桶,顧老爺子找到發泄的地方,拐棍就往顧先生身上招呼,顧先生結結實實挨來好幾下,顧老爺子才算消了氣。
小老頭兒背一轉,說道:“去睡覺!”
江有分明在老爺子轉身的那一刻,看到他眼眶有點紅。
這也是江有不願意回顧家的原因,他能感覺的到,這位爺爺,是真的心疼他,但是越這樣,他不敢回。
顧老爺子在,江有便覺得自己犯了錯,他在客廳躊躇,顧先生看著他,歎了口氣:“把功課補起來。”
江有點頭後,顧先生先生沒有再說什麼,臨近房間時狠狠瞪了一眼顧綣,責怪他把這事先告訴老爺子都不通知他。
顧夫人神色有些複雜,嘴唇動了動,終究什麼也沒說。
客廳裡又隻剩下顧綣和江有,這麼鬨了一通,江有麵對顧綣更尷尬,他在這個家,總有些無所適從,如果不是他回來,他們一家人應該是其樂融融,顧綣這麼優秀,所有人都不用操心。
江有想逃跑到心思剛升起來,臥室的房門又被打開,顧老爺子拄著拐杖斜探出頭:“不睡覺還愣起乾啥子呀,江有你明天物理考試又不及格試試?”
江有被顧老爺子中氣十足地趕去睡覺,剛剛的無所適從,倒一下子被罵得無影無蹤。
江有躺在房間裡到底是沒睡著。
顧家這間四居室的小房子,是近兩年才買的,老爺子大手一揮,顧家交給老二掌管,帶著老大來到c市,安了家。
整套房子的裝修都是顧綣設計的。
很簡潔沒有多餘的花哨,唯獨江有的房間,專門在床連接陽台落地窗的地方,立了一一片稍有些內包的牆,連著牆下來,一整塊做成一個可供一個人躺、坐、打滾都沒問題的空間,地上鋪了極為柔軟厚實的地毯,地毯下還墊了幾層,當一個小床也綽綽有餘,江有赤著腳走上去。
觸感很新,想是他上次來過後,又換了塊一摸一樣的新毯子。
江有半綣在地毯上,背靠著特意設計的軟墊,隨手一抬,就能右手邊的內嵌式小書架裡,抽出一本書來,書架上裝的書都是江有常翻的。
比如《人性的弱點》《三十天重塑心靈》《改變你的未來》
……
好吧,
江有看著這一堆跟房間的高級感格格不入的書,終於今晚露出了第一個笑容,他手指摩挲了已經有些年頭的書,翻開第一頁,書上還有娟秀的字跡,雖然已經有些翻舊,但是也能想到當時寫著筆記的人,是如何的認真。
江有隻看了兩三頁,不敢多看,又將書放了回去。
將書放回去時,江有才注意到,下麵一層書架,竟然還堆著彆的書,看著那紫紅色的書皮,江有莫名有些奇怪的預感。
他拿起來一看,果然是
《5年高考3年模擬》
……
第二天,江有極早就醒了,他的睡眠很淺,晚上睡覺時,又沒有將窗簾拉緊。
雖然臨近夏日,但是早上的陽光並不炙熱,光線才堪堪照到江有的臉上,江有就醒了,他睜開那雙極清澈的眸子,有所感應的扭頭去看,透過落地窗,正巧看到一輛非常低調的黑色小轎車駛出院子。
江有目送小轎車消失,才穿著睡衣,拖鞋下樓。
樓下早已經準備好早餐,都是些普通吃食,豆漿油條包子饅頭,隻是都是請人現做好的,極為乾淨。
這倒是不稀奇,就是早餐桌旁邊,原本放些藏酒的櫃子上,又多了零零散散幾本書,這次倒不紫,泛著藍——《高考必刷題》
江有仔細看去,本是極簡風格的家裡,各個角落,都多了些花花綠綠,光是五。三,他就發現了三套,還不包括他房間裡的。
主打一個環境教學。
顧綣學習好,早就跳了一級,考上大學了,這些書是為誰準備的,江有心裡有數:
肯定是為老爺子!
……
顧家早上沒人的,老爺子身子骨硬朗,喜歡一大早起床繞著不遠處的公園遛圈,遛彎圈再去花鳥市場逗逗鸚鵡。
顧家老大夫婦,他生理上的爸媽,不太著調,不然也不會乾出自家孩子都抱錯的事情,昨天晚上,夫妻倆半夜起床,跟幾個長期搭子打麻將去了。
這會兒家裡是半個人沒有。
想到一會兒要物理考試,江有用嘴咬著半個饅頭,最終還是拿起一本《五三》打開,嶄新的書翻開,扉麵竟有已經落下一行極為有瘦勁又極為有骨力的字跡。
那字很是簡簡單單,語文課本早已經學過,怕是都要背爛了: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江有看著那字,暮然笑了一下,把《五三》一合,那就傷悲去吧!
他咽下嘴裡的半塊饅頭,校服一搭,出門而去。
*
補習班,是開在學校內的。
跟平日正常開課的管製一樣,進出校門必有人查,校服校牌,儀容儀表,頭發指甲。
隻是人要少了很多。
江有好歹讀的是c市最好的中學,平日裡學生多到連過路的狗都嫌擠的,但今天,沒帶校牌的江有,連個掩體同學都找不到。
江有在錯過物理考,被物理老頭拎到辦公室教育,和回去碰到顧老爺子,被喋喋不休的雙重壓力下,硬著頭皮往裡走,偏麵上還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惹得周圍躊躇著的,幾個沒帶校牌的難兄難弟,刮目相看,都以為江有有什麼殺手鐧。
隻見保安大叔一瞥江有空蕩蕩的胸口,毫不留情的開口
“校牌呢?”
眾人好整以暇,等著江有開口,江有倒是開口就道:
“忘教室裡了。”
保安大叔狐疑:“今天開班第一天。”
“放假前就忘教室了。”
“行了,進去吧。”
保安大手一揮,周圍的同學傻了眼?這也行?
江有就這麼進了學校,還在躊躇的一個大高個當下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