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女兒李婆子喊冤 一場吵鬨和一樁疑案……(1 / 2)

孔家人聽說孔氏忽然昏迷,不等大夫趕到就已經去了,隻道上了年紀的人急症發作,也是常有之事,並不曾想到彆處。孔氏兄弟、從兄弟七八人,所居之地相去不遠,雖說這幾年裡相繼亡故,目下尚有孔氏的親哥哥孔舉人和一個兄弟媳婦、一個從嫂、一個從兄弟媳婦在世。接到孔氏的訃聞,四老帶著各房子侄孫輩和孔舉人歸寧省親的女兒、女婿、外孫一齊往賈代儒家裡來。行至半路,又遇見孔氏的從妹曾孔氏和子孫們,亡妹顏孔氏的子孫,三家主子奴才幾十人,一路同行而至。

到了賈代儒家,賈敕、賈效、賈敦、賈赦、賈政、賈珍等接了出來。孔舉人一麵往裡走,一麵問道:“我那妹夫怎的不見?”賈敕道:“四叔聽說四嬸去了,傷心不已,已經昏迷過去,正在請醫療治。”孔舉人知道賈代儒夫妻向來和睦,不免又為賈代儒擔憂。正要說話,忽然一個婦人的聲音叫道:“老太太走的冤枉!”

孔家人忙轉頭看時,隻見幾個人正捂著一個人的嘴使勁拖拽。孔舉人忙叫道:“快帶他過來!”不待說完,孔家的幾個小夥子已經過去了。賈珍等忙說道:“這裡風大,舅老太爺請到裡頭說話。”孔舉人道:“這裡的事情,就在這裡撕羅開了,何必進去驚動家姐在天之靈不得安生。”說話間孔家人已經將那喊冤的人搶了過來,跪在孔舉人跟前,磕頭如搗蒜,哭叫道:“舅老太爺、舅老太太、姨老太太救命!”

孔舉人見這人穿了一身男人的衣裳,說話卻是女子的聲音,詫異道:“你是誰?你們老太太是怎麼沒的?”那人道:“奴才夫家姓李,都喚作李子良家的,公婆都是老太太帶來的陪房,老太太跟前的丫鬟墨香是奴才的女兒。老太太原本好好的,聽見人說家學裡上學的主子爺、哥兒們在彆處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帶累的老太爺被人抱怨,老太太這才氣的昏迷,不多時就去了!”

賈赦見瞞不過,隻得說道:“這女人說的是真的。我們家的家塾原係始祖所立,子弟們中亦有親戚在內可以附讀,珍哥兒的親家也把兒子送了過去。那孩子不學好,勾搭尼姑,氣死父親,他哥哥反倒說是在賈家家學裡學壞的。我們聽見這話,都恐四叔四嬸傷心,不敢告訴,不想被兩個多嘴的婆子說了出來。那兩個婆子已經打死了,一家人也都趕了出去。”

賈珍也說道:“當初讓異姓子弟附學,不過是為了親戚和睦,再想不到竟出了這等事情。老爺們正商議著,寧可得罪了親戚,也不許那些不長進的孩子附學,沒的壞了名聲。”李子良家的叫道:“兩個丫頭還在柴房捆著,外頭看管的人也不是這裡的,說是族裡主子們有話,不許過去看視。任憑怎麼喊叫,也不應聲,生死不知!若是秦家和常婆子、佘婆子的不是,無緣無故的關著她們做什麼?什麼事兒這麼遮掩著?”賈政喝道:“混賬!主子說話,哪有奴才插嘴的理?都沒王法了不成?”

李子良家的叫道:“我們原是孔家的家生奴才,跟著老太太到賈家來,老太太才是我們的主子。平日看在老太爺的麵上,叫你們一聲老爺,若是有人害我的孩子,我什麼話不敢說,什麼事不敢做!舅老太爺、舅老太太、姨老太太,老太爺管束學生一向儘心,從來沒有人敢在老太爺眼皮子底下胡鬨。學生下學回家做什麼,老太爺卻是管不著的。秦小相公雖是東府的親戚,卻跟西府政二老爺那個銜玉的兒子最好,常在他家裡住,勾搭的尼姑也是他家供養的,時常往他家走動,跟秦小相公遇上了,這才被秦家人抱怨說是進了家學學壞了。老太太聽見老太爺白白的擔了虛名,哪有不生氣的?論理,老太太怎麼沒的,有什麼遺言,都該跟舅老太爺說的,為什麼不叫兩個丫頭來見舅老太爺?可不是有些古怪!”

孔舉人聽了這話,知道必有異事,喝道:“快尋那兩個丫頭過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李子良家的爬起來,帶著孔家的幾個子侄跌跌撞撞的往柴房奔了過去。守柴房的兩個下人不認得孔家親眷,口裡猶說道:“沒有老爺們和珍大爺的話兒,憑你是誰也不許進去!”孔家人也不與他多說,上去廝打一陣,將兩個人拿住,撞開柴房的門,隻見兩個丫鬟倒在地上。

李子良家的忙過去搖著她女兒的身子叫喊,墨香也不睜眼也不應聲兒。孔家人見了,都說:“又不是發疫症,哪有兩個姑娘一起發昏的,這裡頭必有些古怪。”李子良家的忽然起身,抓起一根棍子發了瘋似的抽打那兩個家人,口裡不住地喝問他們動了什麼手腳。孔家人也不攔阻,任憑李子良家的將那兩人打得滿臉是血。兩個人吃疼不過,說道:“兩個姑娘吃了晚飯就睡了,我們並不曾做過什麼。”孔家人看看再打下去難免要出人命,這才攔住李子良家的,背著書香和墨香,押著那兩個家人,都往大門口來見孔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