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茂婦拜訪盧三姑 甄家兩家親戚關係揭……(2 / 2)

盧三姑笑道:“這倒不必去問了,我就知道這個事情。那家也個大戶人家,是我家的主顧,我聽見他家管采買的管家娘子說過,就是上個月的事情。那孩子的親娘是個得寵的,孩子的爹隻說正室容不得側室庶子,編出這些話來作踐孩子。正室的娘家人不依,兩家族長都驚動了。婆家族長的內侄兒就在禮部管著誥封、恩蔭的事情,說朝廷當真有嫡母不死不封生母的製度。婆家族裡人聽了,都說由著庶子詛咒嫡母,誰還敢把女兒嫁給他們家,這事情若不處置了,豈不是帶累了合族的子弟娶不著媳婦?不但賣了那個妾,連那庶出的孩子也過繼出去了。我聽見這個事情,就想著打發人去告訴你,隻是這幾日鋪子忙,正好你來了,我倒省了走一趟。”

錢茂家的原是編出來的一篇話,再不想竟真有這樣一件事情,強笑道:“多虧三姑姑有見識,否則我真不知再往哪裡打聽去。”盧三姑笑道:“你也不必傷心。雖說朝廷有這個製度,側室出身的誥命也是曆代都有的。國坤不過三十歲的年紀,隻要環哥兒出息,還怕熬不出來不成?我倒是聽見榮國府昨兒又出了一樁事情,不知是什麼原故?”錢茂家的道:“不過一日光景,就從城西傳到城東來了,真真‘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便將賈代儒家之事說了一回。

盧三姑歎道:“我當時聽說膽大的奴才趁亂迷了兩個丫鬟,就知道這裡有些古怪。這些老爺們隻怕是依著老太爺的模樣畫葫蘆呢,可憐我們三姑娘一條性命,隻換了一塊牌坊,倒把一家子子孫都教壞了。”錢茂家的忙勸道:“三姑太太是個好人,想必早已轉生到積德行善的人家享福去了。過了三十年光景,隻怕兒子都要娶媳婦了。”盧三姑冷笑道:“說起三姑娘來,前日還有一樁可笑的事情呢。榮國府二老太爺的孫子,什麼瓊二爺,也不知怎麼知道了朱雀街上的恒安記是我們家的產業,非要我們讓他五成價錢,說我們用的都是他三姑姑的嫁妝錢。”

錢茂家的道:“這可奇了!三姑太太的嫁妝也不過幾千兩銀子,三姑姑家才得了幾百兩,若不是一家人辛苦操持了三十年,哪有這麼大的家業!況且當初給韓家盧家贖身的時候就給了賈家幾萬兩,難道他還嫌不夠不成?”盧三姑道:“可不是呢。當初說‘既許給了甄家,就是甄家的人,姑爺沒了,那也是她的命’,非要送到甄家跟牌位成親,逼的三姑娘散了嫁妝放了奴才投江自儘。這會子看見我們賺了錢,又有臉說三姑娘是賈家的人了。一千兩一個的身價,平白賺了三萬兩,還沒個足厭。”錢茂家的道:“讓了這回還有下回,讓了這個還有那個,這一起外祟何日是了!”

盧三姑笑道:“當時我們不在鋪子裡,夥計們拎著他扔到大街上去了,他還在街上叫嚷他是賈娘娘的兄弟呢。”錢茂家的道:“瓊二爺是二老太爺家三老爺的二兒子,平日是有些不正經的,仗著老爺們的勢力,鬨出許多是非來。這會子在三姑姑這裡吃了虧,回去不知怎麼說呢。”盧三姑笑道:“這有什麼要緊,長安城裡多少有錢勢的人家,賈家還能一手遮天不成?不瞞你說,我家主顧裡也有幾位跟娘娘有親的,他們樂得抓彆的娘娘家的錯處送到皇上跟前去呢。昨兒那件事情連我都聽見了,那些人家還有不知道的?”

錢茂家的驚道:“這麼說來,皇上豈不是也知道了?”盧三姑笑道:“皇上知道也罷,不知道也罷,橫豎帶累不到你外甥,何苦替不相乾的人操心。”說話間已經到了啟夏街上的糖酒鋪子,錢茂家的知道盧三姑事忙,下了車便告辭。盧三姑打發自家的車送了錢茂家的回到榮國府,錢茂家的也不進家門,直往趙姨娘房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