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定數賈環暗傷心 賈環知道了朝廷的製……(1 / 2)

小鵲和小吉祥兒見了錢茂家的,都笑道:“大娘來的不巧了,姨奶奶這會子不在房裡,往太太上房去了。”錢茂家的無奈,隻得到屋裡等候。小吉祥兒捧了茶來,錢茂家的接了,強笑道:“鵲姑娘,前兒我恍惚聽說你哥哥要出遠門,可是真的麼?”小鵲道:“是真的呢,已經定了初八起程,跟著琛三爺到譙州買石頭。”

錢茂家的道:“我瞧著長安城裡也有許多賣石頭的鋪子,竟沒有合式的不成?”小鵲笑道:“我們也這麼問呢。我哥哥說老爺們有話兒,省親彆院是給娘娘遊幸的,石頭、花草、鳥雀、磚瓦之類都要好的,偏偏長安城裡石頭雖多,好石頭卻少,隻好委了族裡的幾位爺帶著人各處去買。”錢茂家的道:“幾千裡的路程,至少也要走上三五個月,免不了多派幾個人,一路上彼此照應。”

小鵲有些猶豫,說道:“可不是呢,除了琛三爺和我哥哥,還有五六個人,我也不認得。不但琛三爺,西廊下的瓔二爺,也帶著七八個人到蘇杭一帶采買石頭。東胡同的珩二爺帶著十幾個人去嶺南,走的更遠些。”錢茂家的道:“嶺南越發遠了,隻怕得半年才能回來了。”小鵲忙笑道:“都是為了娘娘省親的大事,再遠也不敢推脫。”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些閒話,直到黃昏也不見李書卿回來,錢茂家的隻得告辭回去。走過賈環的院子,往西出了角門,才走到王熙鳳的門口,隻見賈探春帶著兩個丫鬟從賈母後院的東西穿堂走了出來。錢茂家的心下暗暗叫苦,低頭避到路旁行禮請安。不多時賈探春走到跟前,連正眼也不看錢茂家的,仍往前走著,口裡說道:“錢嫂子辦老了事的人,彆忘了內院的規矩。”錢茂家的不覺紅了臉,忍著氣說道:“三姑娘說的極是,我正要回家去呢。”

不待錢茂家的說完,賈探春已經走遠了。錢茂家的心下暗忖道:“太陽還沒落下去呢,哪裡就天黑了。我就是再坐一會子,也不違了天黑之後不能進內院的規矩。她分明知道我是往家裡走的,巴巴的說起這個話兒來,什麼意思。便是奉承太太,對趙家人也犯不著看見一回教訓一回。”回到家裡,胡亂吃了些飯,一頭倒在炕上睡了。次日醒來,天已大亮,錢茂家的忙忙的梳洗了,又往趙姨娘的房裡來。

誰知李書卿又往賈環的屋裡去了,錢茂家的尋了過去,隻見李書卿和賈環正在一處看書。錢茂家的驚道:“這才幾日沒見,你也讀書識字了!”李書卿放下手裡的書,笑道:“常言‘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我如今也識得百十個字了。若是姐姐三年再來,隻怕我還要作詩呢。”

錢茂家的道:“你哄我呢。識得百十個字,哪裡就能看書了。”李書卿笑道:“我想著找一篇古人詠水仙的詩詞來,和水仙花繡在一處,豈不雅致。倒也不用識得多少字,我隻要認得題目上的‘水仙’兩個字,自有環兒細看那詩是雅是俗是好是壞。”錢茂家的道:“你前兒說要繡什麼雙麵花,到底繡出來了不曾?”李書卿笑道:“心裡想著雙麵花,不但繡不出雙麵花,反倒連單麵花也繡不好了。”錢茂家的笑道:“繡不出也罷了,單麵繡齊整了,也是好東西。”

李書卿笑道:“正是呢。我昨兒就想了這個主意,隻是不得閒。太太翻箱子找衣裳,幾十個箱子都翻了一回,掌燈時候才回來,倒是勞姐姐久候了。”錢茂家的道:“隻顧說話,倒把正經事混忘了。我昨兒往盧三姑那裡走了一趟,已經打聽清楚了,那些規矩都是真的。我知道你們著急,隻是怕小鵲說走了嘴,沒敢叫她傳話兒。”李書卿不知盧三姑是何人,也不知“那些規矩”又是什麼規矩,心下暗忖道:“莫非趙姨娘活著的時候托她打聽了什麼?”

正想著怎麼回答,賈環已經問道:“大娘是怎麼打聽出來的?”錢茂家的將昨日之事細細的說了一回。賈環聽了,心中悶悶不樂。李書卿笑道:“你有這份孝心,你娘也就知足了,得不得誥命,又有什麼要緊,不過是個錦上添花的東西,那麼多沒有誥命的人,照樣安安生生的過日子。”錢茂家的也說道:“哥兒能多大,進學、考舉人,再中了進士,又得過幾年,誰知道那會子是個什麼形景,或者太……,或者朝廷改了這個規矩呢。”李書卿道:“正是呢,橫豎你這會子也不做官,朝廷怎麼封誥命,都不與咱們相乾,何苦為這個著急。倒是那個孩子的事情,須得記住了,給你娘掙誥命、封妻蔭子之類的話,萬萬說不得。”賈環垂手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