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妻賈代儒分宗 賈代儒要把事情鬨大……(2 / 2)

賈代修歎道:“兄弟既然打定了主意,哥哥也不敢攔阻。隻是敞哥兒、瑞哥兒沒的早,連放姐兒兩口子也去了,弟妹靈前竟沒個摔喪駕靈的人,如何使得!正該從近支子孫裡過繼一個。五叔的孫子裡頭,敦哥兒是信二兄弟的長子,不宜過繼。善大哥亡故的時候,已經回了太上皇有,赦哥兒和政哥兒也不宜過繼。若是將草字輩的孩子過繼到瑞哥兒名下,沒有媳婦先有兒子,不成個體統。倒是從玉字輩的幾個孩子裡過繼一個,最是妥當。善大嫂子願意把環哥兒過繼過來,還說已經預備了三千兩銀子給環哥兒娶親,也叫他一並帶過來。信二兄弟、儉三兄弟的孫子裡頭,也有三兩個可以過繼的,不知兄弟有什麼主意?”

賈代儒冷笑道:“這倒不敢勞動史太淑人費心,我已經跟親家商議過了,過繼了放兒的三兒子。已經依著瑞兒的輩分改了名字,喚作賈端。”賈代修搖頭道:“放姐兒的兒子雖是外孫,到底不姓賈。便是親家願意,隻怕魯家族裡也不依。”賈代儒道:“放兒的公公從小兒遷居長安,與家鄉音信不通,他既肯了,再沒有族人攔阻。”

賈代修原本與賈敕、賈效、賈敦、賈赦、賈政、賈珍眾人商議過了,隻要將過繼賈環之事說成,賈代儒收了銀子,自然不好再提分宗、見官諸事。聽了賈代儒之言,知他不能回心轉意,因說道:“便是寶玉有不是,勾搭尼姑氣死父親的醜事卻是秦小哥兒做的。若不是薛大公子鬨了一場,秦家人也不會說出那些話來。話雖不好聽,到底不曾當著弟妹的麵說過。如今秦小哥兒已經死了,兩個多嘴的婆子也處置了,便是告到公堂上,也不能問了寶玉的死罪,大不過打一頓板子罷了。兄弟若是要出氣,叫了寶玉過來教訓便是了,何至於經官動府?”

賈代儒道:“五倫之中有夫妻沒有叔侄,從孫、族孫更不在五倫之內,再沒有為了侄子讓發妻蒙冤的道理。他們鬨出醜事叫人說嘴,又帶累嬸子、叔祖母丟了性命,不說好生悔過,倒把不是推到奴才身上!打死兩個婆子也罷了,又把兩個不相乾的丫鬟下了藥。打量我不知道他們的主意?殺了兩個丫鬟,隻說是忠仆殉主,既得了美名兒,又遮了他們行止不端帶累尊長的醜。光天化日到我家來殺人,這等勾當可饒不可饒?人命關天,哪有私下了結的道理?”

賈代修知道賈赦、賈珍做得出這種勾當,口裡猶勸道:“那兩個奴才都是東府的家生子,便是送了官,也不敢說主子一個不字。沒有憑據,官府哪能治珍哥兒的罪,不過是安個罪名處置了那兩個奴才,也就罷了。”

賈代儒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們便是能瞞得一時,豈能瞞得一世!常言‘多行不義必自斃’,那兩府不敗落,當真沒了天理。隻是我已風燭殘年,這兩年身子越發不好,不知哪日就伸腿去了,怕是見不到報應的一日。惟有儘我之力,為結發之人鳴冤,黃泉之下也好去見妻兒和嶽父嶽母。”

賈代修知道勸說不住,隻得起身告辭。轎子抬出賈代儒家大門,賈赦眾人都圍了過來。賈代修原有病,坐了半晌,又說了許多話,已經有些累了,在轎子裡閉著眼睛,一聲兒也不言語。賈赦眾人看著賈琚兄弟神情,知道事情不成,忙打發轎夫送賈代修回去,拉著賈琚到一旁細問。聽說賈代儒執意分宗、見官,都忙忙的上車,到寧國府商議打點官府之事。賈環、賈蘭眾人看見賈赦等走了,也都各自散去了。

賈環回到榮國府,見了李書卿,說了賈代儒家之事。李書卿不免歎息了一回,又想到家學裡一時聘不到先生,賈環的功課不知如何補習,忽聽小鵲在外麵說道:“趙二嬸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