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魚(8) 像兄長那樣著蟒袍,戴高冠……(2 / 2)

蜜兒(美食) 月見溪 4040 字 9個月前

嬤嬤心疼小姐,勸著小姐先用過早膳,再躺下休息一回。慈音卻念著父親的身子,吩咐了嬤嬤,再去甜水巷口上,買碗酸湯粉兒來。

不過小半個時辰,嬤嬤從外頭拎著食盒子回來。慈音親自查看一番,方帶著嬤嬤,將食盒子送去靜鬆院裡,侍奉父親用朝食。

行出來簫音閣,卻見得三五婢子嬤嬤從旁路過,與慈音作了禮。

等轉了彎兒不見了人,那些個嬤嬤婢子又小聲議論起來昨日方家提親之事。

誰知慈音並未走遠,聽到少許。嬤嬤望見小姐麵色,隻好勸道,“昨日都督都來說了,老爺和都督也並未答應。小姐無需太過介懷這些閒話。”

慈音歎了聲氣,扶著嬤嬤繼續往靜鬆院裡去,“我介懷的倒不是這些…”她自幼便也懂得,自身修斂得體,便就無需計較他人閒言的道理。

隻是比這些閒話更可怕的,卻是母親的用心。分明還未有定論的事情,不過半日在明府之中已經傳得人儘皆知,若不是這當家主母暗自許意,怕也是極難的。

“小姐能看開便好。”嬤嬤一旁溫聲道,“今兒一早,林姨娘院子裡便稱了病,怕也是想避一避風頭…現如今這般情形,香琴小姐與方家那邊,便怕是得要鬨僵了。”

慈音冷冷笑道,“方大人該正要升遷了,想借著嫡子婚事,尋個好的靠山,便開始嫌棄庶出了。這一石二鳥之計,果是妙的。便就是家中各院的人心,都可以不顧了。”

這話慈音說得小聲些,方行來靜鬆院門前,又吩咐嬤嬤道,“一會兒侍奉了阿爹朝食,我們也告病吧,這惠慈軒裡的早安,我是不該去了。便就與姨娘一道兒,能避則避吧。”

嬤嬤答應了聲,正扶著小姐入院。卻見得二爺從院子裡出來。嬤嬤作了禮,見得二爺的眼色,方退去了一旁。

慈音見得來人,也微微福禮。“二爺今日該要當差,怎還在家中呢?”

明遠聽出她話語裡幾絲冷意,心知慈音與兄長最為親近,而他,似永遠隻作第二位的擺放。昨日夜裡兄長的話語仍如錐心,可今日一早,他卻不爭氣的來了這靜鬆院裡給父親請安。

明遠與她道:“有些話與父親說,便就與兄長告了假。你可還好?我見比起早兩日憔悴了許多,可是因得昨日舅父來提親一說?”

慈音冷冷笑著,“父親臥榻,兒女婚事自由得母親做主。我又哪裡敢有什麼微詞呢?”

“你定是生了母親的氣…”明遠聽得她話中意思,忙抬手去扶了扶她的衣袖。“方才我與父親一說,方知道父兄並未答應,舅父不過這麼一提,不定就過去了…”

慈音躲了躲他的動作,心中卻仍些怨氣,“父兄還未答應,可府裡都已然傳開了。母親用心良苦,為我籌謀,該也是為二爺籌謀。”

“這是什麼話,與我什麼乾係?”

慈音側眸不再看他,目光挪去了冷冽的湖水冰麵兒上,“今日,是為了方家的前程,便要將我許了過去。他日為了二爺您的前程,娶進門的不知是哪家貴女呢?”

明遠知她心中所想,卻也是母親作為,眼下無力反駁,隻問:“這話可是兄長告訴你的?”

“何必要勞煩了哥哥?人心如鏡,擦亮了些便看得清楚了。”

慈音說罷,行了彆禮,“不與二爺嘮了,食盒子裡的東西該涼了,我與父親送進去。”

嬤嬤見得小姐示意,忙從一旁跟了過來扶著小姐,又再往老爺房中去了。

明遠回身望著那抹身影,自從三歲那年將她弄丟了一回,他心中便生了愧疚,每日去她房中打鬨作陪,年少歲月,知己相伴。如今,卻落得一副冷情…

他心中憋著一股氣,卻不知是對誰,難以消磨,也難以發出。便就如此入宮當差,亦是沒了知覺般的,辦起事來,愈發地狠辣了些。

來日皇帝宣召兄長,他自也跟在身後。

兄長今日換了一身黛蘭的蟒袍,襯得他身姿頎長,抬手揮袖之間颯爽有餘,溫禮有加。於龍顏之下應接差事,談吐言辭溫雅利落。

明遠記得年幼的時候,他且將將學會走路,便常常跟著兄長身後追跑。七歲生日之時,父親贈了他一柄長劍為禮,他卻不想要,他要與兄長一樣,用短刀雙刃。

再記得起來這些,他才終是有些明白,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便想成為兄長的模樣。

像他那樣著蟒袍,戴高冠。

他這些年屈居人下,怎就沒想過,終有一日,自己該也能騎高馬,行於人前,一聲令下,皇城腳下的禁衛軍便聽他號令。

若他要有個主子,那也該是皇家,而不是他明煜!

待得兄長與皇帝說完了話,從養心殿中下來,吩咐一行禁衛軍應皇命,去大相國寺中一趟,有請方丈桑哲法師入皇宮住持三日的法會法事,為皇家社稷祈福。

明遠又自如往日一般,鞍前馬後笑麵盈盈,隨著兄長身後,一道兒往相國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