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瞽(7) 二叔,二叔,明二叔!……(2 / 2)

蜜兒(美食) 月見溪 4308 字 9個月前

蜜兒的謊話編得圓,“金大娘,酒是拿來做菜的!昨日買回去那瓶被我不小心打翻了…今兒方找你再買一壺。”

金大娘這才與她取了一壺新酒來。“拿好,可彆再摔了!”

蜜兒遞過去銀錢,金大娘笑著收了下來,又忽想起來什麼事兒,拉著蜜兒道,“你阿娘去得急,她手上原還攢著些東西給你的。那徐娘子可與你了?”

李氏在生的時候,與金氏走得近,兩人常一道說著買賣的事兒,便也提過幾回家中財務。李氏走後,金氏自也擔心著,那徐氏是個軟性子,蜜兒交到她手上,且莫耽誤了。

蜜兒自也與金大娘說了一番,“現如今都由得徐阿娘保管著,等得畢大叔回來了,再說。”

金氏便也不好再多嘴,隻道,“你家中那都是兩個沒主意的,若有什麼事兒,你便來與金大娘商量。”

蜜兒笑著與金大娘一福,道了聲謝,方轉身出了院子。

行來轉角,卻見得薛家酒鋪牌坊下有兩人身影。過年天兒,巷子裡走動的人本就少,蜜兒聽得人聲耳熟,多看了兩眼,方見是銀荷正與薛秀才說話。

薛家酒鋪當家去得早,金大娘一人拉扯大了這蘭哥兒,好在酒鋪生意好,蘭哥兒也肯生性,前幾年便秀才中第,成了甜水巷裡一段佳話。隻是蜜兒不知,銀荷何時與薛秀才這麼熟悉的。二人拉著手,一時耳語,一時歡笑。隔著小片的距離,蜜兒聽得不覺臉紅,忙加緊了步子走開了。

就快行回梅竹小院,卻聽得銀荷在後頭喊她。蜜兒自將手中酒壺往身側藏了藏,方回身過來迎她。“銀荷姐姐也回了?”

銀荷方轉角便見得蜜兒在前頭,手中拎著酒壺,似是從薛家酒鋪打來的。跟上前來,便一把拽住了她藏在身側的酒壺,“你竟偷偷買酒喝?”

“隻是做菜用的。”蜜兒擰著手腕兒回來。

“真是?”銀荷走去前頭,又回頭笑道,“我看你這幾日怪怪的,可是在藏著什麼呢?蜜兒。”

蜜兒心口頓了一頓,卻笑著掩飾了過去,“我又能藏著什麼。家裡大大小小的活兒都忙不過來了,可比不得銀荷姐姐清閒。我方見那薛秀才與姐姐你一樣清閒,他與姐姐說什麼了?”

銀荷頓時心虛,擰了眉頭,不知這丫頭真聽到了什麼沒有…

蜜兒見她神色幾分慌亂,笑著走去了前頭,搖晃著手中酒壺,“快回吧,今兒中午炒醉雞吃。”

銀荷原見她這兩日總往繡房裡跑,總覺著不大對勁兒,本想套套她的話,怎知反被她捉住了小辮子。

過了今年雨水,她便要及笄。阿娘說了,得與她相看人家了。她與那蘭哥兒雖是交好,蘭哥兒卻遲遲不敢跟金大娘說起提親的事兒。他二人方還在為這事兒發愁。眼下若是鬨開了,怕是兩邊家中的臉麵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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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雞做起來簡單,吃起來香滑。

捉來一隻年輕的母雞,得放了血,斬了頭。聽起來似是殘忍了些,可想起它的美味,蜜兒也隻能磨刀霍霍,狠下心腸。

雞肉切成小塊兒,放鹽醃製一會兒。等得準備好一段兒蔥白、整顆蒜子脫了皮兒、三片生薑,燒滾了油,爆香香料兒,便將雞肉溜入滾油之中,大火翻炒三下。

烈米酒入鍋嗆起白煙,酒糜浸入肉裡,讓肉質保持鮮嫩的口感,炒多久都不會發了柴。出鍋時,淋上一勺醬油入味兒。熱油掛在肉上,肉色摻著醬色,酒味兒在翻炒的熱氣之中散儘,剩下的米釀酵味兒,便將雞肉純粹的鮮美托襯無餘…

東屋裡吃過了午飯。蜜兒方將廚房裡留好的飯菜,送去繡房。方走到門口,卻聽得屋子裡咯噔一聲,似又是撞翻了什麼。

蜜兒忙推門進去,便見果是那人真起了身,正扶著櫃子一角試探著。地上繡架、針線、桌椅亂成一團…

他赤腳踩在地上,骨節分明的腳掌蒼白如雪。細針剪刀都是鋒利之物,就那麼散落在他腳旁。蜜兒看得幾分心驚,忙放下手中食盤,回身合上了房門。

“你快彆動了。”

明煜不過想熟悉一番房中情況,誰知下床不過數步,便撞倒了繡架,剛想蹲下身去扶起,卻又撞倒了一旁桌椅…腿上傷口仿佛裂開,生生作疼。不想,他也有如此狼狽的一日…

聽得那丫頭的話,他停在了原地,手臂上卻是一緊,被那小手捉住。地上 琳琅之聲,似是剪刀等物被她踢開。方聽她指揮自己道,“你,彆亂走。跟著我的腳印兒走。地上都是碎針…”

他腳邊果真被她的小靴碰了碰,而後聽得她再不遠處輕輕跺腳,“來這兒。”

他聽了她的話。

被她牽引著,一步一步走了出去。由得她扶著,坐回了榻上。卻聽她在一旁狠狠抱怨。

“那繡架真太可恨了。昨日就是它,絆了你一回。怎今日還在這兒,等我去把它拆了,大卸八塊,再批成碎柴,用來燒飯吃。”

小丫頭的伎倆,許是見他麵色氣餒,想哄他。

“倒也不必。”他話語淡淡,“那是你家中財物,還能用得上。”

“待我適應些時候,便能避開這些東西。”

“阿娘走後,便無人用了。我也不愛刺繡,以往被阿娘捉著做這活兒,都和上刑場似的…”蜜兒說著,與他端了午飯來小案上。“二叔,你先吃飯。”

“……”這聲二叔讓他怔了一怔,約是一時間還不大適應,多了這麼個侄女。

他手腕兒被她捉起,放去了小案上,筷子遞來他指尖,他順著她的意思拾住。便聽得她起了身,似是去那邊收拾地上的狼藉了。

“今日的醉雞好吃麼?”聽她笑著問。

“嗯…酒糜留香,肉質鮮滑。”

“二叔說話文縐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