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南錦道:“李朗的夫人謝氏說:她確定那是一箱土儀才收進庫房裡,如果確實無誤,能在縣衙內的宅院裡將土儀換成銀子的人,隻有衙役和仆從。朱色能發現賄銀,又為了十兩賞銀舉告李朗,這是一條值得追查的線索。假設朱色是受人指使,誰會用三百兩銀子誣陷李朗呢?”
宋浮聽得有點頭大,其實她無法理解李朗,既然沒有罪,為什麼一死了之?有沒有想到謝氏和兒女的將來?
衣南錦道:“還有一點奇怪的地方,李朗自儘在臘月十三,朱色去江同府舉告在臘月十二。年底時府衙積事累多,通常無暇受理新案,而且是舉告縣丞這種需要謹慎處理的事情,消息怎麼會在一日內傳回豐縣,而李朗立刻就自殺了?”
宋浮道:“大人會查案,小人卻一竅不通,聽到這裡難免會想:難道李大人不是自尋短見?”
衣南錦道:“他確實是投繯自儘,謝氏說李朗事發前就憂心忡忡,獨自待在書房裡頓足歎氣,當天並沒有其他人靠近過書房。”
宋浮道:“李大人不是留下一封絕筆,他如果覺得委屈,應該會說出來吧?”
衣南錦道:“李朗在絕筆中隻說以死明誌,也許是怕牽連妻兒,其實謝氏已經十分自責,是她收下了那箱土儀。”
宋浮道:“雖然逝者為上,我也不讚同以死明誌,這讓親者痛,仇者快,就算有冤也死無對證。”
衣南錦道:“和朱色要好的衙役們,常來浴房嗎?”
宋浮道:“以前常和朱色一起來的衙役叫馮大春,他何時來浴房我沒有留意,要不要問一問夥計?”
衣南錦道:“不用打聽,這些事你知我知就夠了。”
宋浮道:“大人先吃飯吧,嬸母她們已經將消息帶回城裡,幾位叔伯雖然都出門務工去了,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人趕來見你。”
衣南錦道:“還有一個問題,據說南城灣的裡長徐貫舉在豐縣和整個同江府都很有勢力,的確是這樣嗎?”
宋浮道:“嗯,徐氏是豐縣名族,徐氏先人受到過先帝召見,家中藏有禦賜的信物,徐老先生當了幾十年南城灣裡長,很受人敬重。現在徐老先生已經卸任,是他的孫輩徐椿齊在做裡長。”
衣南錦道:“噢,徐椿齊為人怎樣?”
宋浮一想到徐椿齊,臉上忽然冒起了熱氣,目光轉向不知何處,“他呀,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知道他在想什麼?”
衣南錦夾起透涼的山珍野味,吱吱地嚼著金色的小菇和嫩滑的魚肉,奇怪地問:“為何我覺得你和徐椿齊之間有些不同尋常?”
宋浮站起來道:“大人安心吃飯吧,我會在前堂為大人守門,如果有人來找小舅,先問清名姓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