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夜色的街道上行人無幾,轎子匆匆地走在路上,宋浮驚恐的心情慢慢平複,也不那麼想哭了,隻是覺得一無所知。
“蓮子!”
宋浮忽然聽到阿舅的喊聲,慌忙地向窗外去找。
衣南錦通知宋寶學後,兩人便一路追趕轎子。宋寶學隻穿著居家的短衫,頭上的紗帽也歪了,追上轎子後便用力抓住轎杆,迫使轎子停下來。
衣南錦和他一起去轎子裡找宋浮,範蠕已經得手,此時也不去管他們,向隨行的護衛遞了眼色,冷冷地袖手在旁看著。
宋浮本不想哭了,一見衣南錦和阿舅,眼淚就自己嗒嗒地往下掉,忍也忍不住。
宋寶學又氣又心疼,二話不說拉了宋浮出來。
那邊範蠕就開口了:“大監,要說走的突然,你與她再囑咐幾句也就罷了,還想把人弄哪兒去呀?你這麼瞎撲騰,不是叫大家都跟著你受累!”
宋寶學那叫一個氣,心裡躥火熬不住,從轎門前跳出來,硬著一身力氣向範蠕撲過去。
範蠕一閃,護衛趕緊攔著宋寶學,可是宋寶學手長,已經揪到了範蠕的帽子,連著一把頭發攥著,兩邊人立刻在街心裡亂起來了。
很快,城巡署的官差聞訊趕來,好不容易把宋寶學和範蠕分開。範蠕的頭發不知被扯掉多少,臉也被宋寶學打腫了,宋寶學則被範蠕咬了幾口,兩人似乎都是越戰越勇的類型,被分開後還互相踢著腳對罵。
接下來可見,隨範蠕來的護衛們受了些跌倒拉扯的輕傷,是他們在企圖攻擊宋寶學時,受到了衣南錦的阻攔。其餘除了幾株路邊的花草,或被撞到的鋪麵招牌,彆無損失。
有衣南錦在,城巡署的官差沒有久留。外人一走,範蠕不顧披頭散發的狼狽,冷笑道:“宋寶學!咱家是為太後辦事,我今日非得把她帶走不可,你再敢囂張,我就用抗旨的罪名把你們都抓起來!”
衣南錦道:“內監大人把‘抗旨’二字想得太簡單了,不如說你拐帶民女更吻合一點。宋大監職位在你之上,你私自帶走他的家人並出言挑釁,是非常惡劣的行徑。太後當真讓你這樣做嗎?難道你借機胡作非為,都要栽贓給太後?我是法司台的奉行使,我的話可以作為證詞,範蠕,你確定自己能使用‘抗旨’的罪名嗎?”
範蠕被這番話震住,不敢隨便再說。
衣南錦道:“範蠕,你私自帶走宋大監的家人,引起這場衝突,除非宋大監願意不追究,否則我會用拐帶民女的罪名扣押你,請你和我一起去法司台說清楚這件事。”
範蠕道:“你過分了,衣大人。”
衣南錦道:“律法這樣規定,自然有它的道理。並非是我過分,是你想淩駕於律法之上,做不受管束之人。”
範蠕道:“咱家還要向太後複命,若皇慈因此動怒,都是衣大人的過錯。”
衣南錦道:“才不是我的過錯,是你的過錯,如有必要,我會向太後說明:你是如何私自抹黑了太後的顏麵。內監大人如果要趕時間,請儘快與宋大監協商。”
範蠕氣得夠嗆,不得不說:“宋大監,我一時心急,有些欠妥。”
宋寶學道:“什麼欠妥,你要搶著邀功,還等不過夜了!我便做件好事,再送你去趟法司台,讓太後多心疼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