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繼續往下說,顧洵換了話題,借機說起正事。
“敬堂兄,這縣衙人不多,卻也紛紛紜紜,安了人心,才好乾事。”
“元卿說得對!人心齊,泰山移嘛。”
“是,自從上任知縣被大理寺收羈,清淵縣的衙役們,已有兩個月未發工錢。”
顧洵話聲特意再次停住,邁步走到李敬堂對麵,重重施了一禮。
“衙役工錢要經州署撥轉,弟懇請兄長幫忙,儘快撥付官銀,讓衙役們安心,這樣弟也好在縣衙穩住根基。”
“元卿,不必如此大禮。”
李敬堂趕緊上前,雙臂扶起顧洵,正色道:“我比你早一月到此地,發現不止清淵一縣的官銀未撥轉。”
顧洵聽到此話,微微抬頭,嚴肅道:“可有隱情?”
李敬堂回身而立,神情肅然地望向顧洵。
“上一任知州,也是被大理寺帶走的,你我二人均擅長律法,可見到此地,並不是巧合。”
顧洵臉色微變,想張口說什麼,卻又默了默,始終沒說出口。
一旁的李敬堂拍拍顧洵肩膀,輕鬆道:“衙役工錢的事情,你不必擔心,近幾日官銀便會運到各縣縣衙。”
“敬堂兄想必費了大周折。”
顧洵雙手抱拳,語氣敬然。
“律法乃天下之儀。”
李敬堂揮揮手,嘴角笑道:“這可是我的老師,你的父親常掛在口邊的話。最初我是不理解的。但是……”
“但是,父親解釋說,學好律法可利君利民、宜時安世,我也因此喜歡上律法,希望以後自己有能力安世濟民。”
顧洵接上李敬堂的話,眼中閃著光耀,仿佛又回到與父親在書房對話時的激動澎湃。
“好兄弟,現在北方邊境戰事雖停,但外族依舊對我方虎視眈眈,前些日子,我還聽說聖上有意將三公主嫁與外族,以和親換取安寧。”
李敬堂點點頭,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畫麵。
三年前,李敬堂曾因公回京一次,去京郊彆院給皇帝送閩地進貢的夜明珠。
這是李敬堂第一次,也是到現在唯一一次麵聖。
回想起皇上的麵容,李敬堂忽然心頭一驚。
難怪之前見到昔顏,他會感覺到似曾相識,甚至還有隱隱的威嚴感,一對比,李敬堂發覺昔顏跟皇上簡直一個模子出來的!
想到這,李敬堂不禁手指顫了顫,又覺得此事太過荒謬。
長得像也不是什麼異事,如果昔顏真與皇上有什麼血緣,怎麼可能在個小縣城當廚子。
顧洵聽李敬堂口氣嚴肅,心中也有些沉重,但轉眼間,又看到李敬堂似乎自嘲般訕笑一聲,竟有些捉摸不透這是何意。
總之,這次到訪的目的已然達成,顧洵心頭也輕鬆起來。
“對了,從清淵縣到這得有半日時間,今日元卿住在我處,晚上咱倆好好敘敘舊,不醉不歸。”
李敬堂放下略帶沉重的話題,語氣悠然地向顧洵道。
“多謝敬堂兄好意,明日縣衙還有公務,今日需趕回去,改日我一定再登門,與兄不醉不歸!”
“好吧,入仕不比你在國子監輕鬆自在,但也鍛煉本事,日後有事派人過來知會一聲,為兄一定儘己所能幫你。”
“多謝兄長!”
顧洵再次抱拳施禮,眉間朗然。
李敬堂正送顧洵出後花園,剛到門口,一名小廝就急匆匆衝著李敬堂奔來。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李敬堂喝住小廝。
小廝則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低頭哈腰施禮。
“老爺,夫人有事安排我快點過來稟報,怕來晚了耽誤事。”
“夫人有何事?快說。”
聽到是七娘有事,李敬堂神情頓時緊張起來,語氣也帶了催促。
“這……老爺,夫人她說……”
小廝說著抬頭看了顧洵這邊一眼,又支支吾吾道:“這事隻能單獨跟您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