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幾天我還是會按時去訓練，速度上多少還是有點進步的，唐奈和司小慕偶爾給我傳授一點技巧，有兩次確實沒見季風楊和顧樂希，聽程晴晴有一句沒一句的，大概是去幫胖子什麼忙了，這一點都不奇怪，季風楊是體育委員，顧樂希最擅長討好老師，叫他們兩個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結果可想而知，三天後的運動會我心裡雖然沒底，卻還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要放棄的念頭，更戲劇性的是，運動會前一天晚上我還很不巧的來了大姨媽，為了不影響比賽我並沒有聲張，吃了顆布洛芬就上場了，一直堅持到比賽結束，他們都忙著湊到裁判那裡去看成績，我擠出人群釀釀蹌蹌的想要去找廁所，這個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嘴唇已經毫無血色，是司小慕看我不對勁追上來關心著「丞怡，你是不舒服嗎？」

我想回答來著，嘴巴還沒張開整個人就倒了下去，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已經躺在醫務室的床上了。

司小慕不停抱怨我來姨媽了怎麼不說，一個勁的問我肚子還疼不疼，感覺有沒有好點，我盯著桌子上的紅糖水陷入沉思，五年前我也在這張床上躺過，也是因為大姨媽，桌子上也放著一份紅糖水，但當初我深信不疑的以為是季風楊送來的，為此還感動了好長一段時間，現在想想真傻，怎麼可能是他呢。

「結果怎麼樣？不至於是最後一名吧。」我關心著接力賽的名次，手上打著點滴，肚子疼的感覺早就蕩然無存了。

「放心吧，班長剛剛來過，說我們是第四名，呐，這紅糖水就是他送過來的。」小慕邊說邊動手拆開包裝，端著紅糖水遞到了我麵前。

原來是唐奈送的，大概是出於班長的職責吧。

「怎麼有兩份啊？」我手裡接過小慕遞過來的一份，看著包裝袋裡居然還有一份。

「那就是我們班長大人考慮周到咯，因為我也快來大姨媽了！」小慕小心翼翼的端起另外一份猛喝一口，高興得整個人都快扭成麻花了。

果然還得是我們的班長大人，季風楊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腦子裡隻惦記著那個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的綠茶妹，整天做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點滴打完之後我跟小慕就回了教室，班上圍作一團出奇的熱鬨，小慕湊熱鬨的興頭一下被激起，拉著我就往人堆裡麵紮。

「什麼東西啊！」小慕一聲尖叫讓我猝不及防。

我連忙幫她把蓋在頭上的褲子扯下來，她氣鼓鼓的整理著她那鐵打不動的齊劉海，霎時間群嘲的目標變成了司小慕，以季風楊為首的幾個男生笑得最大聲。

「丞怡，快扔過來！」沒看清楚是誰，隻聽到一個男同學的聲音朝這邊喊。

沒等我反應過來季風楊就一把奪過那條褲子跑到了教室最後麵。

「季風楊，你快把褲子還給我！」劉學緊追不舍，身上穿著的還是剛剛接力賽穿的那條jk格裙。

「劉學，那是你的褲子啊？！！」司小慕吼到幾乎破音。

於是追逐小隊中又增加了司小慕一員，季風楊跑到講台上突然不跑了，緊接著就是胖子恰到好處的傳喚。

「劉學，你跟我到辦公室來。」

鬨劇就此收場，劉學一直到走進胖子辦公室的那一刻，身上穿著的還是那條格裙，他不知所措的前捂捂後捂捂，好像這樣胖子就看不見一樣。

季風楊還真是個幼稚鬼，也隻有劉學任他捉弄，也隻有17歲不諳世事的丞怡會瞎了眼喜歡他。

大家屏住呼吸等著看熱鬨，隨著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季風楊又開始作妖了。

「班長請客，今天晚上犒勞各位運動健將們！」

又是一陣捧場的歡呼，接力賽排名沒有進前三，慶祝的事情肯定是跟我和小慕無緣了，不對，隻是跟我無緣，小慕還有一個女子八百米的項目，而且還是第一名。

對了，還有個顧樂希，女子八百米第二名。

我自覺的坐回自己的座位，屁股還沒坐穩呢季風楊就過來了。

「好點了沒？」

我木納的點點頭，其實上一秒心裡還在細數季風楊的缺點，這一秒就像是做壞事被抓了現形一樣，壓根就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下意識的覺得點頭就對了。

「走吧，一起玩。」他又接著說，我下意識的想要張嘴推辭，可還沒等我開口小慕就直接把我架了起來「對啊丞怡，你犧牲這麼大，不吃回來可惜了！」

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加入了他們的隊伍，其實我是不太願意的，一方麵是我想離季風楊遠點，另一方麵是我想要顧樂希離我遠點，偏偏他倆都在，這頓飯吃起來怕是比上刑還難受。

「這下全校的都知道我們班有個穿裙子跑接力賽的男生！！」

隔著一道門都傳出了胖子的訓斥聲，我本來不想笑的，聽到這一聲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劉學不愧是劉學，也隻有他敢在胖子的眼皮子底下造次了。

「我們不等他了嗎？」小慕好心問了一嘴。

「放心吧，他會來找我們的，帶著他的檢討。」季風楊胸有成竹，他之所以這麼肯定是有原因的，劉學是我們班出了名的老油條，隻要是熱鬨的場合哪裡都少不了他，他哪怕是邊吃邊寫檢討，也絕對不會錯過這頓飯的。

還沒出校門大家就開始討論起待會兒吃什麼，各種各樣的提議都有，有說烤肉，有說轉轉鍋，最後還是燒烤深得人心。

「吃燒烤多不健康啊，還是吃飯吧！」

隻有季風楊說了個與眾不同的答案，不過這個答案我和司小慕倒是挺滿意的，吃燒烤對於來大姨媽和即將來大姨媽的人都太不友好了。

「啊對！小吃街開了一家新的餐館，聽他們去過的人說還不錯，要不我們也去試試？」唐奈永遠都是季風楊的最強助攻。

「那就吃飯吧，我最近上火也不太能吃燒烤這種。」

「我也覺得吃飯挺好的，今天體力消耗太大了。」

附和的聲音越來越多，季風楊成功掉轉了全體的矛頭。

我本來也沒對這次聚餐抱有多大的興趣，所以點菜和點酒水的活動我基本沒參與，全程都在跟司小慕和劉學有一句沒一句的拌嘴開玩笑，隻聽見他們全都嚷嚷著要喝酒，起先唐奈以學校有規定這個借口試圖打消大夥的念頭，可那些男生這次說什麼也不退讓，有的說少喝一點就是了，有的說好不容易聚一次餐這也不讓那也不讓的多沒意思，總之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之下成功堵得唐奈敗下陣來。

上菜的空隙季風楊和唐奈出去了好久，回來的時候還交頭接耳著不知道在笑些什麼，隨即司小慕就趴在我的耳邊開始八卦，猜測這兩人肯定是上個廁所都要結伴，不愧是我們班的最甜cp。

我聽著也覺得像那麼回事就一個沒控製住笑出了聲，臉皮薄一點的唐奈一臉懵的追問我們在笑什麼，我們笑而不語，季風楊則是事不關己般的加入我們一起笑，唐奈問他在笑什麼，他倒也誠實，直接說不知道跟著笑就對了。

聊天的空隙菜已經接二連三的上齊了，我把所有的菜掃視一番剛準備動筷子卻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這菜怎麼，我記得我們沒點這麼多啊，是不是上錯了。」

有人發現了端倪，於是動筷子的和沒動筷子的都停下來開始研究起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哪裡是上錯了，是每個菜都做了兩份，一份辣的一份不辣的。」劉學道出了關鍵。

「哇，班長也太細心了吧！」司小慕像個無腦迷妹一樣在我耳邊小聲嘀咕。

我也不禁感歎，這小夥子有前途。

緊接著酒水也上來了，隻是女生這邊上的是椰汁，還是加過熱的。

「班長，你也太會了吧！」我一臉難以置信的盯著對麵那個曾經隻會循規蹈矩恪守班長職責的唐奈。

「班長，你不對勁啊！」

「班長，人家也要喝熱熱的椰汁！」

男生們爭相起哄，要不是因為我知道唐奈二十三歲還保持單身，我也會忍不住跟著起哄咱們唐大班長是不是看上在坐的哪個姑娘了，一整個大轉性啊。

「沒有！是季風楊想得比較周到說總有人不能吃辣，你們要感謝就感謝他吧。」唐奈說出了實情，我來不及多想就聽到旁邊的程晴晴跟顧樂希在小聲嘀咕，說季風楊肯定是為了哄顧樂希高興才這樣做的，我轉念一想也對，顧樂希老家是廣東的，她不能吃辣。

四下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就像是對我的嘲諷，季風楊不建議大家吃燒烤的時候，還有菜上齊的時候我居然有那麼一刻以為他或者是唐奈是因為考慮到我身體的原因，看來還是我想多了。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有人提議玩遊戲，我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沒錯，是我最討厭的遊戲，真心話大冒險。

前麵幾次轉到的都是幾個男生，問的真心話都是些百年不變的談過幾個女朋友，做過最丟臉的事情是什麼，大冒險也是對視一分鐘或者公主抱上下蹲之類的，直到瓶子轉到季風楊，整個遊戲就開始變了味。

「快快快，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劉學催促著。

「真心話。」季風楊果斷回答。

一群男生小聲討論起來，肚子裡憋的全是壞水，最後得出了一個他們覺得最有殺傷力的問題「在場有沒有你喜歡的人？」

「你傻啊，這不是浪費一個問題嗎！」有人推搡著問問題的同學，我似乎瞬間明白了什麼，季風楊喜歡顧樂希這件事，並不是無人知曉。

「有。」

季風楊做出的回答並沒有多令人出乎意料，這次沒有起哄聲，反倒是奇怪的尷尬。

「好了，繼續吧。」季風楊拿著瓶子接著往下轉。

瓶子很不巧的指向了我，當被問到真心話還是大冒險的時候我還真猶豫了，因為出題的是上一輪被抽中的人，也就是季風楊。

「真心話吧。」

「你做過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

季風楊問得很快，以至於他的問題已經問完了我還沒有回過神來，我沒想到問題會這麼簡單，我本以為我會免不了一場尷尬。

「該學習的時候沒有好好學習吧。」

他們對於我的回答都不太滿意，說我回答得太過官方，回答了跟沒回答一樣，可我覺得這確實就是我現階段最後悔的事情，如果高中的時候我沒有磕破了頭去揪著一些不屬於自己的事情不放，或許二十幾歲的丞怡就會少走很多彎路，如果十八歲的丞怡一心隻撲在學習上的話，應該會考上一所不錯的本科院校，現在的底氣也會足一點吧。

我又接著往下轉，結果指向的是劉學，我沒有什麼好問的，在坐每一位的劇本我都看過，對於我來說這是一場開卷考試。

「我選大冒險！」劉學永遠都是不按套路出牌，像是很期待我會給他出什麼樣的難題，而所有難題在他麵前根本就不算難題。

「去任何一個包廂，要一個小姐姐的微信。」

劉學聽了我的問題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蹭的一下就跳起來了「彆說一個，我去要十個，但是我的條件是，接下來我轉到的三個人，都必須選大冒險！」

論玩遊戲還得是劉學，這種刺激的玩法的確很符合他的氣質，沒過一會兒他就帶著不下十個微信回來了，在場的沒有一個不佩服的，所以接下來的玩法都得按照他製定的規則來，第一個被轉到的是司小慕，她被劉學指定去外麵找一桌客人最多的給人家表演個才藝。

我一看小慕為難的表情就知道這是正中她的軟肋了，她是最怕丟臉的，這種事情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劉學，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啊，換一個吧。」唐奈出麵當和事佬。

「那就允許她找個人陪她一起去，前提是那個人必須是個異性。」劉學鬆了鬆口，但鬆了又像沒鬆一樣，他這個前提分明就是針對我的。

「我陪她去！」季風楊站了出來。

「我也去！」唐奈緊隨其後。

「隻能找一個人！」劉學強調著。

「誰讓你沒說明白，現在我們兩個人都想去，你也沒說不能自告奮勇啊！」季風楊當仁不讓，起身拉著小慕就出去了。

我們都躲在一邊看熱鬨，他們找的那一桌好像是一大家子人，坐在中間的小朋友頭上還戴著一個生日帽，而且整桌都是長輩居多，他們很有默契的搬出了海底撈神曲，氛圍到這兒了還有唱有跳有互動，壽星小朋友被他們逗得樂開了花，所以對於他們三個人的表演人家全程都是用一種慈愛的眼神看完的，結束的時候人家還給他們分了蛋糕，我們大家覺得好玩也在一邊跟著喊生日快樂，有叔叔阿姨注意到了我們還過來拉我們一起去吃蛋糕，最後我們還是禮貌的婉拒了，畢竟人家一大家子人，我們也是一大夥人，蛋糕都不夠分的，湊個熱鬨就夠了。

熱鬨過後還是回歸正題，劉學第二把不偏不倚的轉到了我，我就知道他出題準沒我和小慕啥好事。

「丞怡，給你□□列表中的特彆關心發一條消息。」

「我不想發。」我直接拒絕，因為現在我的特彆關心還是季風楊，劉學肯定是幫我修手機的時候看到了些什麼，當初就不應該同意給他修！

「那在場的每個人都給你發一條消息，看會不會有特彆關心的提示音出現。」

「劉學，你不要太過分了！」小慕再也忍無可忍，雖然我知道劉學沒有惡意，但這一刻我的心情和小慕是一樣的，他無非就是想知道我手機裡那個打了特殊備注還設置了特彆關心的人究竟是誰。

我拿起手機點開聊天框，隨便選擇一個表情發送了出去，隨即響起的是一陣特彆關心的提示音，我詫異的抬起頭，目光正對上坐在我正對麵的季風楊。

在場每個人臉上的詫異都不亞於我，這次沒有人起哄，卻又好像在心裡起了一千一萬遍哄。

我錯愕不已，季風楊說過他從來不喜歡設置特彆關心這種東西的。

回學校的路上我有意無意的避開季風楊走，後麵一群男生圍著季風楊不知道問了些什麼，顧樂希和程晴晴還有幾個女生也圍作一團，我甚至都能猜到他們各自在討論什麼，我並不喜歡這樣的反轉，我是來改變過去的，不是來重蹈覆轍的。

可我也不得不承認，聽到他手機響起提示音的那一刻，我心裡除了震驚，是開心的。

四

周六沒課，報節目的事也用不著我操心，為了假裝自己有事，把今天的晚飯躲過去，我準備去找那隻小拉拉，給它帶點好吃的，再找個地方給它洗個澡，這一天就算是躲過去了。

公交車駛過我常走的那條路，透過車窗我看到了蹲在路邊的季風楊，他摸著小拉拉的頭，好像在說些什麼。

我本想躲著他走的，可是小拉拉的眼睛太尖了，老遠就看見我了，不停的搖著尾巴，季風楊順著小拉拉癡漢似的目光徑直看向了我，我倒是想躲，誰讓我這該死的習慣，就選著靠窗的位置坐，季風楊要是看不見我，那真得找個地方治治眼睛了。

小拉拉隻守著這個公交站，我一下車它就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我這大包小包的拎著，我要說自己是碰巧路過怕是連小拉拉都不會信，更彆說季風楊了。

他倒是自覺，還知道過來幫我拎東西，我看著一邊的吐司麵包，跟上次我來看小拉拉時看到的是一模一樣的，看來他不是第一次來。

「原來……這麵包是給狗吃的。」我隻是想到了季風楊跟我道歉那天買的吐司麵包。

「啊？」他一臉懵，也不奇怪，大概那天給我的麵包就是順手從小拉拉的口糧裡拿的吧，怪不得如同嚼蠟，一點也不好吃！

「不是，這本來是給你買的，一直沒見你回學校……扔了也浪費。」他解釋得倒也真誠，就是有些愣頭愣腦。

我為什麼要在乎他是給狗買的還是給我買的，就算是給顧樂希買的，也不關我的事。

「小乖乖，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我蹲下逗著小拉拉，選擇忽視掉季風楊的話。

「那個……你傷好點了嗎？」

我有些愣住，他突然關心我是想說什麼，不會是想感謝我幫他出頭吧，還是儘儘同桌的義務？還是實在沒話題可聊了，緩解尷尬？

不應該啊，我打了顧樂希，他關心的不該是我。

「是程晴晴她們欺人太甚我才動手的，顧樂希那幾個耳光是我扇的，但是她也打我了！我不可能不還手。」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尷尬，我不停的喂小拉拉吃東西，看著它慢慢鼓起來的肚子，我隻能停手了。

「我要找個地方給它洗澡，你……」我找個機會想要把他支開。

「我知道最近的寵物店在哪兒。」

他回答得很快，以至於我都來不及想下一個理由，思緒就被打成一團亂麻。

「我自己找得到，你不是還要去給小慕過生日嗎？」說完，我拎起東西就打算帶著小拉拉離開，這種尷尬的氣氛我是一秒鐘都不想待下去了。

「你真的不去嗎？」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還是因為我去，所以你不去。」

我竟莫名感到有些揪心，他大概也很納悶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吧，以前那個像跟屁蟲一樣無處不在的丞怡，怎麼就突然繞著他走了呢。

「哎呀，你彆想那麼多……」我話還沒說完呢，季風楊扔下一句「正好，我也打算今天帶它去洗個澡，你要是有事就先去辦事吧，我帶它去就行。」

他抱起小拉拉就走，我不放心，隻能跟上去。

我跟著他越走越不對勁，我雖然路癡，倒也不傻。

「這不是去小慕家的路嗎？」

「對啊。」

「不是說去寵物店嗎？」

「司小慕家樓下就能洗，為什麼要浪費這個錢。」

我一時搭不上話，隻能跟著，算了，一起就一起吧，仔細想想我還真沒跟季風楊正正經經的坐在一起吃過一頓飯，十月份的陽光已經沒那麼刺眼了，我看著他的背影，透過樹蔭的陽光落得正好，我發現我也並沒有那麼抗拒跟他接觸，相反，我介懷當初沒有結果的一腔孤勇，心裡卻還是在期待這場意外旅行的開啟，或許能彌補掉一些遺憾呢。

「你看它多乖。」季風楊回頭衝我笑，我看著那個笑有些恍惚，恍然自己又回到了十七歲，他還是那個季風楊，那個照亮我青春的人。

車流聲，形色各異的喧囂聲，還有微風略過樹葉的聲音，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他回頭衝我笑，金燦燦的陽光照得他的眼眸發光，他不需要長得多出眾，往那裡一站就是我一整個青春。

很奇怪，小拉拉待在季風楊的懷裡格外的乖，來到這邊之後我有事沒事就跑去看它，跟它說些有的沒的，告訴它我居然重新遇到了那個耿耿於懷很多年的人，老人都說緣分沒儘的時候會用夢來還，我倒是夢見過他一兩次，夢到高中調座位的時候，夢裡光線充足，照得整間教室都很亮堂，滿滿一教室的人，隻有他是主角。

可現在不是夢，一切都是真實的。

司小慕住的是個老小區，樓層高度平均在五六樓，小區底下永遠都很熱鬨，鄰裡之間來往也很密切，隨處可見的桌椅，嘻笑打鬨的小孩兒，哪家做了好吃的都是直接端給鄰裡嘗，還有嚷著打麻將的叔叔阿姨，各種各樣的聲音，一點都不吵，很和諧。

「風楊哥哥，哪裡來的小狗狗呀？」

跑過來一個小女孩，拽著季風楊的衣角。

「想和它玩嗎？」

季風楊高高的個子蹲在小女孩的身邊，故意逗她也算是輕聲細語。

「想！！」

「那你幫哥哥去接點熱水，等小狗狗洗完澡，你就可以跟它玩了。」

小女孩轉頭就叫上小夥伴，沒過一會兒幾個人就抬著一大盆水過來了。

「風楊哥哥，媽媽說給小狗狗洗澡得用溫水，還讓我們拿過來一個洗澡盆。」

我看著季風楊和小朋友們打成一片，下意識的想掏出手機拍照記錄，我才剛舉起來他就朝我這邊看了過來，我心頭一陣亂顫，不知是心虛還是心動，鬼使神差的摁下了快門。

「不過來幫忙嗎？」

季風楊招呼著我，我趕緊收回手機，看著圍了整整一圈的小朋友，心想這也沒我的位置啊。

「風楊哥哥，這是你的女朋友嗎？」

「小孩子家家的，彆亂說！」

季風楊手忙腳亂的捂住小朋友的嘴，卻又響起了更多童言無忌的聲音。

「上次有個姐姐管風楊哥哥要微信，風楊哥哥就說自己有女朋友了……」

季風楊一個一個的捂過去，小拉拉甩著身上的水，濺了他們一身，我雖然站在一邊，卻也沒能幸免。

小朋友一個一個被叫回家吃飯去了，隻剩下我跟季風楊兩個人，他給小拉拉仔仔細細的擦乾身上的水，嘴裡還不忘跟我解釋「小孩子童言無忌，你彆介意哈。」

我從他手裡接過小拉拉，開始朝司小慕家走去。

「我才沒你那麼小氣呢。」

我已經能想象到後麵的季風楊聽到這句話張牙舞爪的樣子，他三步並做兩步追了上來，重重的敲了一下我的腦袋「你說誰小氣？」

「季風楊！」

他打完我就往前跑，要不是我手裡抱著小拉拉，今天還非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小慕的媽媽年輕了好多，雖然我並不是第一次來司小慕家，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司小慕的媽媽，可在這個時空裡，阿姨確實是第一次見到我。

叔叔和阿姨都很熱情，從司小慕的性格也不難看出，她有軟萌可愛的一麵，也有替朋友兩肋插刀擼起袖子乾架的一麵，這都是叔叔阿姨給她的底氣。

「丞怡，你生日也快到了吧？」司小慕嘴裡的飯還沒有咽下去，口齒含糊的問起我。

「還早呢，還有好幾個月呢。」

「不早不早，到時候還來我家，我和爸媽一起給你準備！」司小慕看起來比我還高興還期待。

「那我呢？你怎麼不問我？」季風楊非要爭個高低，得到的卻是司小慕的白眼。

「你生日都過了好久了，說到你生日我就來氣，你連叫都沒叫我，你還好意思！」司小慕來了火，她說的應該是季風楊17歲的生日，那時候我都還不認識他呢，這個家夥明明就比我小，當年還非要爭著當我哥哥，還不允許我反駁，說他比我高，這可不是搬用《春嬌與誌明》裡的台詞，這是他五年前真真切切說過的。

也隻有司小慕敢這樣指著季風楊的鼻子大呼小叫了，像他們這樣從小玩到大的感情，叔叔阿姨也完全沒把他當客人，家裡的東西放在哪裡他都能輕車熟路的找到，我還真有點羨慕。

「我又不愛過生日……」季風楊沒底氣的嘟囔幾句。

「不愛過生日那你爭個啥？！」

「我又沒說我的生日……」季風楊接著嘀咕。

沒說自己的生日，那難不成是說我的？他想給我過生日？

「不可能，這家夥從來沒記住過我的生日……」我自言自語，卻還是半信半疑的看向身旁的季風楊，他迅速回避我的目光，自顧自解釋道「免費的飯誰不想蹭，再說了……叔叔阿姨做菜這麼好吃，我不能跟吃的過不去！」

季風楊是很會哄長輩高興的，阿姨笑得合不攏嘴，還說家裡好久沒這麼熱鬨過了，讓司小慕以後少欺負季風楊，這回可讓季風楊扳回了一局。

生日過完之後我跟季風楊還得回學校，四中校外的晚風，好久都沒有吹過了。

學校外麵最不缺的就是路邊攤，各式各樣的小攤小販，久違的叫賣聲，熱騰騰的煙火氣，還有一直蔓延到看不見儘頭的路燈，把一切都照得通亮。

「今天開心嗎？」

「當然開心啊，不過今天小慕開心最重要。」

我們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聊了好多好多，起先隻是聊小慕小時候的糗事，話題打開之後就聊了他小時候的事，這是我第一次聽他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小慕曾經給我發過一張季風楊小時候的照片，小小的，可愛極了。

「我知道！藍灰色的棉襖，還比著一個奧特曼的手勢！」

季風楊聽了我的回答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他的童年照可從來沒向彆人透露過，況且是這麼殺馬特的照片，我心中暗自竊喜還好有小慕。

「就不告訴你！」

我跑進了便利店，看著冷藏櫃裡一排排罐裝的啤酒，突然就想起了上次在這個便利店買酒的時候，還是季風楊退學的那天，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對酒精過敏，而且還隻對青島啤酒過敏。

我拿了幾罐啤酒，問他喝不喝，他起先是有點抗拒的，說喝了酒不好回學校。

「你等下喝醉了，我還得把你背回司小慕家，你可放過我吧。」

我把啤酒重新放了回去，失落的往學校走去，我本來在心裡罵了他幾百遍，可轉頭想想他說得也沒錯，高中生喝了酒是進不去學校的，我還是個高中生。

「呐，下不為例。」

我的麵前遞過來一個塑料袋，我接過一看裡麵是四罐百威。

我們坐在站台上一口接一口的喝著，學校旁邊有個廢棄的火車站，季風楊退學之後我經常躲在這裡發呆，經常一坐就是一下午。

「季風楊，這五年你過得好嗎？我好想你啊。」

我看著17歲的他怎麼也想象不出23歲的他會是什麼樣子，應該長了不少胡子吧，頭發應該也會短一點，百年不變的安踏運動鞋應該換成了皮鞋，鬆鬆垮垮的校服會換成西裝，或者時髦一點的衛衣，有繼續長高嗎，應該也會胖一點吧……

「我想跟你一起參加高考。」

「好。」

我仰起下巴，語氣中帶著點小傲嬌，提著一些我們現階段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要求。

他答應得很爽快，我不服氣，也生氣。

「我想今天就去，現在就去！」

「好！」

「我還想跟你看煙花，一起看雪，一起拍畢業照……」

說著說著我已經泣不成聲，他安靜的陪著我，輕拍著我的背，眼裡滿是心疼，像是能明白我在難過些什麼……

第二天我是在司小慕家醒過來的，我坐在床上試著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隻能零零散散的記起一些，我好像對著季風楊又是罵又是打，還哭得很醜，好像還說了一堆毫無邏輯的話，完了完了，我這點臉全在昨天晚上丟光了。

我打開房門來到了客廳，小慕剛好在，桌上有準備好的早餐，看樣子家裡就剩我們兩個人了。

「叔叔和阿姨呢？」

「上班去啦。」

上班，工作日！那我是不是也得去上學？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季風楊回去上課了，我媽已經幫我們請假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就在家陪你！」司小慕看穿了我的心思，搶先解釋。

我安心的坐下吃早餐，晃見陽台上晾著的外套，有種不祥的預感。

「季風楊的外套？」我指著那件外套，眼睛瞪得像銅鈴。

司小慕先是壞笑，後是無奈的搖搖頭「你昨天晚上吐了人家一身。」

「啊？！！！」

我這一嗓子怕是喊得隔壁小區都聽見了。

司小慕堵著耳朵，靜靜的等我喊完。

「小慕，我沒臉見人了。」我幾乎要哭出來。

「這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你與其懊惱這些，倒不如關心關心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司小慕說得有道理，丟臉就丟臉吧，頂多讓他更不喜歡我。

我眼巴巴的看著司小慕，等她說出答案。

「季風楊背你回來的。」她說完之後露出一個期待的表情，大概是在期待我嬌羞的反應，有什麼好嬌羞的，意思就是，我是趴在季風楊的背上吐的唄，我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跑去陽台透氣，十七歲的高中生麵對這百年難遇的一天假期必定高興得上躥下跳，我怎麼就沒有一絲輕鬆的感覺呢，還是因為昨天晚上的糗事，足以讓我羞恥一整年？我肯定醜死了吧，我還怎麼見他啊！

「狗呢？」一頓發泄之後我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季風楊帶走了，丞怡你知道的，我跟我媽都挺喜歡狗狗的，隻是我爸對狗毛過敏，養個一天兩天的沒問題，長了就……」司小慕的語氣充滿歉意。

其實沒有什麼好抱歉的，擁有一對相互體諒的父母，是人生一大幸事，我替小慕高興還來不及。

這一天我們窩在房間裡無話不談，我跟她說了很多大學之後的事情，司小慕一開始硬說我是昨天晚上的酒還沒醒在說胡話，可聽著聽著，她就安靜了下來，不知道是真的信了，還是全然當做故事來聽，總之她聽得也算入迷。

「我們一起去了長沙上大學？那我有沒有瘦下來？」司小慕興致勃勃，關注點永遠跟彆人不太一樣。

我搖搖頭，沒做過多的描述，還是想給她留點希望。

司小慕肉眼可見的失望，我趕緊補充「還是有一點變化的，重要的是堅持。」

「那我大學學的什麼專業？有沒有談戀愛？」

司小慕這家夥有一點好，那就是給點陽光就燦爛，不高興的事稍微過一會兒就忘了。

「計算機，桃花運比你現在好得多。」

「那你呢？」

「我學的食品，怎麼樣，很符合我的吃貨形象吧。」

「不是！我說的是談戀愛。」

我一時間沒想好如何回答，我大學確實談了個男朋友，而且一談就是兩年，內心毫無波瀾的兩年。

我敷衍的點了點頭，沒做過多的解釋。

「那季風楊呢，他這個人除了唱歌好聽點，我還真沒發現他有什麼其他愛好，真好奇他會學什麼專業。」

我像突然被什麼東西敲醒，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那一刻我像個藥水失靈的女巫，沒想到季風楊的未來成了我的知識盲區。

「那得問你。」

「問我？」司小慕露出大大的疑惑，她當然不明白我的意思，因為後來關於季風楊的零零散散的消息，我都是從她那裡得知的，畢業之後的季風楊是什麼樣子，也隻有她見過。

「你手機呢，我想看看你的全民k歌。」我趕緊扯開話題，再往下聊我可就真成了胡說八道了，誰知道未來的人來到這個時空要不要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我遲早都是要回去的，我可擔不起更改時空的罪名。

全民k歌是高中時期的我們手機上必不可少的軟件，當然，僅限於喜歡唱歌的人。

司小慕的主頁還真是乾淨，隻有一首《紅昭願》是我聽過的，當時我和劉學還對著司小慕那略夾的聲音笑了老半天，那是高三的事情了，司小慕是他們幾個人當中我最後認識的，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司小慕一唱歌就忍不住的夾，後來聽著聽著也習以為常了。

我點進了季風楊的主頁，這家夥還是錄過挺多歌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都設置成私密了，隻留著後來錄的幾首，其中有一首叫《夜車》，是高考的時候錄的，五年裡我無數次的點開他的主頁，聽著那僅有的三首歌，不管聽了多少遍，每每播放到《夜車》，我都要恍惚好一會兒。

「丞怡，你大學有交到很好的朋友嗎？像我倆一樣好的那種。」

「當然，她還說有機會見到你的話，要給你編頭發！她可覬覦你這一頭長發好久了！」

「那她叫什麼名字啊？」

「祁淇。」

五

「你的外套，那個……不好意思哈。」我扭扭捏捏的把外套遞給季風楊，為了表示歉意我還特意拿了個好看的袋子裝起來，就是不知道這家夥能不能看出我的誠意。

「外套我拿走，袋子就……」

「你嫌棄啊？」

我看著季風楊那難為情的眼神，再看看那個不知道是什麼卡通人物，反正紮著兩個雙馬尾的粉紅色袋子，也難免陷入了沉思。

這個司小慕，我讓她隨便幫我找個袋子，也沒讓她這麼隨便啊。

我把袋子還給了司小慕，彆說季風楊了，我一個女孩子看了都覺得粉嫩過了頭。

「你就這麼對我的袋子啊，我還特意給你找了個最好看的。」

好吧，我對司小慕的審美又再一次刷新了，她喜歡收集一些我根本不能理解的東西，譬如看到什麼好看的包裝她都要留著回去剪下來做手賬，而我連手賬是個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中午有空嗎？」

我沒聽錯吧，季風楊問我有沒有空，他這是在約我嗎？我才不去，我在他麵前丟的臉已經夠多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我這次回來就是專門來刷新季風楊的認知來了，告訴他世界上還有搞笑女這種物種。

「小拉拉的新住處，你不想去看看？」

我承認季風楊這一招是管用的，我當然想去看啊，這個理由我確實沒有辦法拒絕，好吧，那本姑娘隻能勉為其難的赴這場約啦。

季風楊帶我溜進了政教處，一個勁的帶我爬樓梯，無止境的爬樓梯……

「我的媽呀，你把它放那麼高的地方，是想讓它吸收天地靈氣……修煉成仙嗎？」我上氣不接下氣，季風楊那個家夥倒是大氣沒喘一口。

「大姐，這才五樓。」

五樓？我怎麼覺得起碼爬了得有二十幾樓。

可算是成功登頂了，再繼續爬下去我都要去見神仙了。

上麵是一個廢棄的存藏室，半露天，看著也算寬敞，小拉拉搖頭晃腦的跑了過來，角落裡有嶄新的狗窩和狗碗，季風楊說把它養在這裡隻是下下策，但也至少不會再讓它淋雨受凍，我們看它後麵還缺什麼，再一件一件給它補齊，以後這裡就是它的小家啦。

「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來政教處的次數多了，自然就找到了。」

「這好歹是政教處樓頂耶，不會被發現吧？」

我仿佛操了個最不該操的心，先不說這個地方爬樓梯要爬半天，政教處這種地方除了班乾部也隻有他季風楊能隨意進出了吧，畢竟人家一周一篇檢討可不是白交的。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總是能給人一種莫名心安的感覺，他雖然總是做一些幼稚的事情，不像唐奈那樣正經，但很多時候隻要他說沒事，哪怕是違反校紀校規的事，那也肯定沒事。

「叫它什麼呢？」我眼裡放著光，望向了季風楊。

他思索片刻，很快有了答案。

「初三！」

我疑惑著皺了皺眉，他緊接著補充「初三啊，你的生日，你不是總抱怨我忘記你的生日嗎？這樣就不會忘啦。」

他洋洋得意，等著我的讚揚，我卻愣了愣，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怎麼了？不好聽嗎？」他神色立馬失落，小心翼翼的問著我。

「沒有！剛好今天是初三，就紀念它第一次擁有自己的名字吧。」我擠出一個不算勉強的笑，強行改了名字的寓意。

他開心之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那兩個月後的今天就是你的生日咯！」

我高興不起來，配合著點了點頭，便扯開了話題，我問他是怎麼認識初三的，他說大概是剛開學的時候，一開始以為是誰家的拉拉不小心走丟了，後來見到它的次數多了，而且每次都是在那個公交站，好幾次還看到它在撿垃圾吃，久而久之就猜到他應該是在這邊流浪，沒想到他居然比我還先認識初三，就連它腿上的傷也是季風楊給包紮的，很難想象，這個粗心得要死的家夥居然還會乾這種細心的活。

「四中和二中有一場校級籃球賽聽說了嗎？」季風楊問。

「聽小慕提起過，她還嚷嚷著讓我陪她去看帥哥呢。」我實話實說。

「那你呢，你也是去看帥哥的？」

季風楊的語氣聽起來陰陽怪氣的，我可沒興趣看帥哥，我隻想來個人告訴我，我該怎麼回去，回到2023年去。

「我才沒那麼無聊。」

「那你來看我吧！」

我沒聽明白，他又改口道「我和唐奈，來幫我們加油。」

其實我還是沒太反應過來，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做著點頭的動作，來這邊之後我原本想躲著籃球走的，結果還是斷不了跟它的這段孽緣，孽緣啊！

回教室的路上季風楊去了小賣部一趟，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兩瓶優酸乳，他順手把一瓶原味的遞給我，我躲開去搶他手裡那瓶草莓味的，相比於原味的我更願意喝草莓味的。

「你不是不喝草莓味的嗎？」季風楊一邊滿臉疑惑的問著我，一邊把那瓶原味的優酸乳重新遞給我。

我恍然想起了些什麼，原味的優酸乳？

我記得五年前他第一次給我擠小賣部的時候買回來的是一瓶按照他個人口味買的草莓味優酸乳，草莓味的飲料是我從小到大最討厭喝的飲料，他當時看我不喜歡又跑去重新買了一瓶，就這麼一個舉動，我一直記到了現在。

還有吐司麵包，給我買的吐司麵包，還有給初三買的吐司麵包，都是五年前我最喜歡吃的那個口味，隻是後來上班了，基本沒時間吃早餐，也慢慢忘了這個習慣。

「你怎麼沒買成草莓味的？」我很詫異，難道這一切並不是完全按照當初的故事原封不動的發展？

「怎麼了？你喜歡草莓味的？」他說這句話的樣子倒是像極了五年前。

我遲疑著搖了搖頭，默默的插上吸管，又悶頭想起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上大學之後我突然就改了口味，每次去便利店都是順手拿的草莓味，好像突然就能接受了，又好像這個突然來得有點遲，有點莫名其妙。

人的一生隻有一個夏天，其他都是在做比較。

總是有很多火燒雲的晚霞，雨天走廊排滿了的傘，和前後左右聊天的嘰嘰喳喳，偷吃零食嘴裡還聊著新的八卦，是課上打瞌睡的不清醒，手臂上的壓痕和酸麻，也是窗邊吹起的簾子伴著寫字的沙沙聲和撲麵而來悶熱的晚風。

後來我才發現，我的青春裡永遠有個季風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