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禍 我還是想問為什麼。(2 / 2)

一物降一物 cabodei 4593 字 9個月前

出現在一尊破敗蒼白的神像上。

葉初怎麼會是神?

朱依依盯著那雙無悲無喜的眼,霎那間,胸膛中好似湧起許多股怪異的情感來,它們相互纏繞著從心頭拱起,朱依依還未來得及分辨,就化作熱意直衝他的鼻尖與眼眶。

朱依依伸手一摸,是濕的。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恨他的,他確實是恨的,但這恨抵不過多年相處生出的愛——即使這愛被葉初否認,說那些都是笑話,是欺騙,是背叛,都無法消解。光是看見那雙隻是描摹他的眼睛,就全部化為滿腔的委屈。

朱依依向前邁了一步,心想,我還是想問為什麼。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抓住葉初的手,問他為什麼當初沒有將自己真的殺死。

問他自己到底還是不是他的劫數。

問他還能不能帶自己走,去哪裡都行。

神像無言地俯視著他,表情似有悲憫。朱依依內心突然湧出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去觸碰那神像的衣角——像他小時候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他抬起腳往門裡跨去。

“彆進那扇門——!”身後響起一聲急促的呼喊。

再聽見這個聲音,朱依依心口一滯,不可置信地回過頭去。

“轟!——”

爆炸的是神堂。

下一刻,天地劇烈地震動起來,朱依依還未扭過頭去看清說話人的臉,就被屋內衝出的巨大氣流掀翻。餘光裡,碎石飛濺,隻見一道青色身影飛速掠過,帶起一陣疾風,朱依依仰著麵掉落下去,看見同時被拋在空中的,還有趙四常年握在手中的破爛扇子。

強忍著劇烈的眩暈感和嘔吐的衝動,朱依依睜大眼睛想要再看清些——他確定自己方才聽見了葉初的聲音,絕不會錯!

在即將砸向地麵的一瞬間,他想要調動體內的靈力減緩衝擊,手卻被人輕輕握住了。

“彆動,休息。”對方說。

他感覺身體跌進一個堅實的臂彎裡。

天旋地轉間,朱依依好像又看到了葉初,在一片廢墟中,他抱著自己,麵色沉靜。

白發散了一身,襯著他淺色的瞳孔。

朱依依說:“你的頭發…怎麼白了?”

沒有人回答他。

朱依依忽覺眼前一黑,有一雙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那人袖口掃過朱依依的鼻尖,癢癢的。

是結了霜的深秋清晨的味道。

真的是葉初啊……

朱依依終於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朱依依是被門外的吵嚷聲驚醒的。

他慌亂地坐起身,環視四周,一切和他剛進來時沒什麼兩樣。

沒有碎裂的瓦片,沒有傾倒的房梁,沒有,葉初。

就連門檻前長著的野草都沒有什麼變化。

除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怎麼會…明明昏迷前都炸成那樣了…他用力拍了幾下自己的臉,是疼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門外的吵嚷聲依舊,還有急促的拍門聲。

“開門!”外麵的人怒氣衝衝地喊道。

朱依依沒有理會,他站起身,快步走向那間佛堂。

神像依舊靜靜矗立,可是高居其上的麵容卻變了,不再是朱依依熟悉的那個人。

而神像腳前的地上還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隻需瞥見一眼,朱依依便看出那是一團人形,那人穿著被血浸染的灰色袍子,粘稠的血液流到門檻處便停了,與地上的灰塵一道,彙聚成一灘形狀怪異的東西。

這件灰色的袍子,之前非常妥帖的穿在趙四身上。

門外響起了更加劇烈的拍打與撞門聲。

“開門!再不開我們就撞了!”

朱依依往後退了幾步,暗忖道,此地不宜久留,歙州城可能也不能久待了。今日被那幾個混混親眼看見自己與趙四走入巷子,偏偏他又不明不白死了,官府不可能不懷疑到自己頭上,萬一再招來國師的人,就麻煩了。

他有些懊惱,手下意識地就往口袋摸去——在走之前,他想再吃顆糖。

這是葉初給他養成的習慣。

潘氏酒樓的麻酥糖,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味道,朱依依漫無目的地想著,未料,竟從口袋裡麵摸出了個罪魁禍首。

一個圓圓的,硬硬的小東西,正躲在糖果中間,期待沒有被人發現。

朱依依抓住胡亂撲騰的它,握在手裡拿出口袋,再攤開掌心。

小烏龜正無辜地趴在龜殼裡,頭首都不肯伸出來。

“小——葉——!你到底去哪了!?”朱依依忿忿地彈了一下它的龜殼。

小葉:……

“走了,回去再和你算賬。”朱依依說,他掐起手訣,邊上的扁擔幻成一柄黑色的木劍,朱依依踩了上去,感受風從耳畔飛速穿過。

“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