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號陷入了沉默，因為和005號的一番爭執，他變得愈發煩躁起來。

“大人！”青藜見朱依依依舊背對著他，不免又焦急地喊了一句。

朱依依終於轉過身，眼神裡的冰冷讓青藜突然惶恐了起來，他不知所措，但手卻沒收回來，就那樣捧在朱依依麵前——

向上攤開的掌心裡放著一個小木盒，看起來平平無奇。

朱依依掃了一眼，不知道裡麵放了什麼，也不感興趣。

“拿走，”朱依依冷淡地移開眼，說，“我是朱依依，是凡人，早就不是你的什麼玄武大人了。前世與你的過往我也早已忘記，能不能請青藜上神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生活了。”

青藜愣愣地看著他，依舊舉著那個木盒，仿佛沒有聽懂。

“沒聽清嗎？”葉初冷淡地說，“他說不想再見你了。”

“大人，”青藜喊道，“可是您答應過我的，我可以來找您！我準備了好多......”

他看著朱依依周圍的人，說不下去了——對麵全是帶著審視目光注視著他的陌生人，但他們看起來都與他的“大人”關係匪淺，就像很多年前的他們一樣。

那些人的眼神掃在他身上，仿佛他真的是一個帶著惡意的入侵者，是不受歡迎的。

青藜無措起來，結結巴巴地指著地上昏迷不醒的林山說：“我......這個人，對大人很重要嗎？我能很快就治好他，我——”

他的眼眶迅速地變紅，手緊緊抓著木盒邊緣，看起來委屈極了。

朱依依看著青藜的反應，從一開始的憤怒，漸漸轉化為一種疑惑。

青藜身上有一種不合理感。

一位上神，或者說一個活得很久的人，會給旁人什麼感覺呢？容貌或許不會改變，但行為不是。倘若將一個人從小到大的神態與行事風格縱覽，便能發現會有很大的變化，時間與經驗是很難抹去的痕跡。

朱依依接觸到的那些活得很久的人，比如山鬼、比如許宣平，又或者是失憶前的葉初，他們眼中的世界早已與常人不同，常常會不自覺流露出上位者的威儀；而那些人的心思與情緒，如果不是有意透露，朱依依根本無從了解。

即使跳脫如孟摘星，給人留下的印象也像是他有意為之，朱依依根本不知道真實的他是什麼樣子。

但青藜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

“你發現了？”005號說，“青藜不正常。”

“他身上發生了什麼？”朱依依問。

“他的症狀，有點像是得了一場漫長的阿茲海默症，時間就停留在玄武隕落那天。或許是因為這樣，應龍才會放心讓他掌管著龍神廟吧。”

朱依依：“......原來是......這樣麼？”

怪不得當時那個老妖怪看見青藜的時候鬆了口氣，因為他根本記不住。

“但他還是記住了要來找我……”朱依依喃喃道。

太沉重了，即使朱依依一再提醒自己，這些對他來說就是早就翻篇了的過往，但一想到有這麼一個還留在過去的人存在著，就很難不感同身受。

005號說：“我原本不想說的，也不想讓你的新生活有什麼阻礙，但這次，你能不能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彆丟下他。況且他顧及你的安危，不會常來煩你的。”

朱依依的神色終於軟了下來，他看著青藜說：“你剛剛說，你能治好我的朋友？”

青藜原本咬著牙硬撐著不讓自己掉下眼淚的臉抬了起來。

“我能！我能的！”青藜說，“給他輸點靈力，他馬上就能醒！”

沒等朱依依開口，青藜就大跨步走向林山，手指點上了林山額間，一股金色的流光沒入林山眉心，朱依依注意到青藜右手拇指戴著一枚嵌暗紅寶石的扳指。

”好了，大人。“青藜說，他輕輕拍了一下林山。林山果真悠悠轉醒，一臉困惑地坐起身來，但臉頰上那道紅痕猶在，並沒有隨著靈力的注入而消失。

“不會破相了吧？”朱依依低聲嘀咕道，”莫不是他手上那枚扳指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