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指！大人認出了這扳指嗎？”青藜道，“這還是您送我的，我一直好好收著。”他一時高興，想去拉朱依依的袖子，卻“哎呦”了一聲，隻見一把白紙扇飛出，撞飛了青藜的手腕，又迅速回到主人手裡。

葉初慢條斯理地將扇子收回袖中。

“你你你你你！”青藜氣得連指著葉初的食指都在微微發抖，“你竟還有臉站在這裡，我——”

他手中寒芒一現，看架勢馬上就要提出雙刀與葉初鬥個你死我活。

“青藜，”朱依依突然開口道，“你手裡那個木盒裡，裝的是什麼？”

聽見朱依依的聲音，青藜立刻不再糾纏葉初。木盒盒蓋打開後，裡麵是五顏六色的玻璃珠子。

“這是……彈珠？”朱依依疑惑地拿起一顆，舉起來對著天看珠子裡麵的東西，能看見裡有一些金色的絮狀煙霧緩緩流動著。

”這些都是我給大人攢的功德。”青藜滿臉得意地說，“彆看這個盒子小，它是我用乾坤袋改的，不說千萬，百萬功德還是有的。”

葉初說：“龍神廟的功德不用上繳嗎？才區區百年，你就能攢下百萬功德，你這龍神當得也太容易了些。”

“你不用這樣諷刺我，”青藜說，“這些功德，不管我怎麼得來的，總之是我掙給大人的，不像有些人，隻會從彆人那裡拿東西。”

葉初刷地一下展開扇子輕搖道：“我想拿，也要有人肯給。”折扇帶起的微風吹起葉初銀色的鬢發，令他整張臉的輪廓愈發清晰，英挺的鼻梁，那雙平日裡頗為冷淡的琥珀色眼睛，此時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朱依依。

就像動物園裡急著展示自己的花孔雀。

朱依依：“……好了青藜，你不用說了。那個，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些功德你還是收回去吧，我現在也不需要了，還是留給你自己提升修為吧。”

青藜把盒子蓋上，硬塞進朱依依懷裡，說：“這些本來就該是大人的。”

朱依依抱著那木盒，還想還回去，就看見青藜可憐兮兮的眼神。

朱依依：“……”

朱依依：“那……那好吧，我就先收下了，謝謝你啦，青藜。對了，你今天不用值守嗎？”

青藜：“近日帝君例巡九幽，天界管理鬆散了些，我便偷溜下來了。”

朱依依一直想知道葉初接手如願閣之後發生的事，但此事隱秘，青藜應該也不會知曉，他想了想，便問道：“你知道長安城千岩山上那座龍月寺麼？”

“那座寺廟，其實就是前些日子千岩山裡突然出現的，那段時日，整個長安城的氣場都變得很混亂，帝君也被驚動了，派了上神下界處理此事——但這件事我夠不著，帝君其實……並不怎麼待見我。”

朱依依與葉初交換了一個眼神，說：“你是說，現在龍月寺裡有天界的人看守著，具體是誰，你能打聽到麼？”

青藜：“大人想知道的，青藜一定會儘力做到。”

朱依依感覺身邊站著的葉初，身上散發的冷氣又往下降了幾度。

“還有一事，”朱依依說，“你們這些日子為什麼連普通的妖也要抓了？我記得妖隻要不害人，便不能抓。”

青藜的臉色微微一變，神情糾結了幾分，但還是說：“此事，有些難以啟齒。”他看著楊玫、沈玉一乾人等，似是在考慮如何開口。

楊玫道：“不如我們幾個先回避一下？”

朱依依：“青藜，就算她們離開，我一會兒也會和她們說的。所以此事你若是不方便說，我也不會勉強。”

青藜道：“我對大人不會有任何隱瞞的，其實是天界——”

“你們幾個站在外麵做什麼呢？！”青蘿推著她出攤的小車，一把推開竹門走了進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彎腰從車上拿了幾盒豆糕說：“全搶光了，還給你們留了幾個。”

“姐？”青藜看見青蘿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喊道，“姐，你怎麼也在這裡？”

“誰是你的姐，”青蘿解下的圍裙飛到了青藜的臉上，“我警告你，彆亂認親。”

“姐，你也不認識我了。”青藜簡直快崩潰了，他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張開手臂向青蘿跑去，結果撲了個空——青蘿靈巧閃身，青藜則一個猛衝抱上了樹。

“姐......”青藜還準備說些什麼，忽地臉色一變。

沒有任何預兆，轉眼間狂風大作，曲江池邊的驚呼聲一片，“貴人席”周邊的紗幔瘋狂亂舞，風卷起地上的枯枝亂葉，竹屋在其中搖搖欲傾。

朱依依見沈玉護著楊玫，青蘿抓小雞一樣拎走了林山，才放下心來，就被青藜一把抓住了袖子。

“大人！”青藜神色慌張地說，“天界突然敲了靈鐘，我，我必須要走了。”

“其實，我們最近抓妖，是因為天界的靈氣外泄得太厲害了，”他抓著朱依依的手，小聲而快速地說，“接下來抓的可能就是修道之人，大人，您一定要小心，據我所知——”

“什麼？！——你說清楚！”朱依依大喊，太嘈雜了，風聲，樹枝斷裂聲，還有人群的吵嚷聲，把青藜的聲音完全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