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苦口婆心勸說她放棄衛若蘭?
她都能想到這個,為何不認為是他打算取代衛若蘭?
一口氣卡在穆蒔的胸口不上不下,來不及細說,見她要跳水下去,穆蒔情急之下拽住她手腕:“沒有彆的船隻,你又打算遊回去?”
穆蒔生病,這樣的天氣還抱著湯婆取暖,湘雲總不能把他趕下去,更不能一直與他這樣獨處。她隻能選擇遊回去,重新劃一艘船,總歸探春已經先去接幾個姑娘了,她晚一些沒關係,但不能不去。
而穆蒔再病弱,他與湘雲相比仍舊高大挺拔,他的披風就算濕了水,對湘雲來說也足夠寬大,能夠遮擋她濕了水的身子。
她打算帶著走。比起被所有人看了濕透的小身,她更願意說是穆蒔特地借的披風,到時旁人就算想議論,看在穆蒔的身份上他們也得顧忌一二。
穆蒔從湘雲的表情看出她的打算,他不由地咬緊後槽牙。
姑娘家不能長久這般深入冷水,她難道不知?穆蒔總算知道為何前世的她每次月信,都疼得起不來身了。
穆蒔道:“你劃過去,本王遊回去。”現在她不跟他獨處沒關係,等會兒他有的是辦法順理成章地讓人去請她過來。
湘雲驚訝地看他,“你?”打量著他病懨懨的模樣,她有些狐疑,他能行嗎?
湘雲不想冒這個險,然穆蒔看出了她眼裡一絲絲的懷疑,懷疑他的不行。
男人的表現欲一上來,壓都壓不住,更何況他是真不想讓她再下水。穆蒔沒有再多說,領著陳慎一下躍入了水中,遊向了遠處。
湘雲覺得他應該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如果真的不行不會這樣逞能。看見他水底的身影躥遠了,湘雲不再猶豫,把船劃往探春那邊。
等她到的時候,姑娘們已經都去了探春的小船上。
原本那一艘船已經沉下去了,探春來得很及時,史玉微和寶釵幾個沒有性命危險,但她們下半身的衣裙也都濕了。
衣裙濕漉漉地緊貼著她們的細腿,曲線毫無所留的暴露。湘雲不合時宜地想起方才穆蒔忽然跳到她船上的時候,她可比她們狼狽多了,那他豈不是都把她看光了?
湘雲有些不自在。
但此時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們得想法子把衣裳晾乾,否則根本出不去荷花池了。
湘雲剛劃船過來,寶釵立刻發現了她身上的披風,“這不是東安郡王的嗎?”
湘雲暗瞥探春,見她沒什麼神色,扯了一開始就準備好的謊言,隻說穆蒔遇見她借的。
探春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湘雲一眼,沒有說話。
黛玉說:“雖說如此,但傳出去到底不好,等衣衫晾乾了,還是儘早還回去,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湘雲點點頭,史玉微看著她抖開來晾曬的披風,若有所思。
她們不能在此處脫衣,又不能這樣濕漉漉地上岸去。幾個姑娘正糾結著怎麼才能把衣衫弄乾,遠處的蓮花深處忽然被人撥開了。
生怕是外男,幾個人頓時緊張地看過去。
然而那蓮花深處隻是探出來了一隻手,手裡拿著東安郡王的令牌,陳慎的邀請傳來:“幾個姑娘,咱們王爺在前方不遠處有艘大船,裡麵留了足夠的空間,還燒了碳爐,請姑娘們過去烤烤衣衫。”
穆蒔苦藥不離身,他的船上會燒碳爐隨時煮藥,她們並不覺得突兀。
“姑娘們不必擔心,王爺另一艘船上,這隻船是臨時特地給你們準備的,方才他遇見了雲姑娘,猜到你們的難處了。”
寶釵本來還不相信穆蒔隻是單純借披風給湘雲,聽見這番話也忍不住信了。
東安郡王這樣熱心,不止幫助湘雲一個,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她們眼下沒有彆的辦法了,就劃船跟著陳慎去了。
小船竟是直接到了南北中間的分界點,那兒果然停著一艘大船,姑娘們一個個上了岸,陳慎沒有再跟著,他到底是男人不方便。
他臨走前,又對湘雲道:“雲姑娘,方才王爺把披風給你,著了涼,這會兒病情加重了。王爺說,姑娘是史家的長女,他這幾日有借住在侯府,要是他這次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好歹姑娘代家中去看過,旁人就算知道也無法拿捏侯府的不是。”
這話說得順理成章,史湘雲不好拒絕。身為家中長女,長輩不在,府內貴客的確得她先擔著。何況還是穆蒔這樣的身份。
聞言,寶釵、黛玉幾個都紛紛看向史湘雲。
探春最先開口道:“陳慎說得不錯,湘雲去吧。今日的事,我們幾個都不會說出去的。”
湘雲點點頭,正要走,林黛玉忽然叫住她:“要不你跟玉微換衣衫吧,她衣衫濕得沒有你多,等你把披風還給了王爺,你也能更方便一些。”
湘雲看向表妹,表妹沒有拒絕,姐妹倆去船裡更換衣衫。
黛玉輕輕走到湘雲身側,替她拴好腰帶,在她耳邊將今日在水底看見的那道人影告訴了湘雲,又壓低聲說:“這樣激進的法子,一旦成功死的可是我們所有人,可見不管是衝誰來的,必有深仇大恨。你離群獨自出去,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