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姑娘家家倒是不害臊,說得好像你什麼都懂。”
駱秋不以為意地點頭道:“這有什麼可害臊的,同是女子,我自然是知道女子的不易,所以才覺得用草木灰敷衍自己,不如花三文錢買個方便,而且我這月潔紙能反複使用,臟了之後隻需要用清水衝洗,很容易就乾淨了,且用起來十分舒適,絕對比月事布要柔軟。”
“姑娘說的有理,可就算我們這些婦人不願將就,家裡男人給主家乾活掙了銀錢,除了每月要上交給主家,剩下的銀錢,差不多也隻夠吃穿用度,怎麼能隨意亂花?”婦人手腳利索,已然把眼前地上的雜草都拔乾淨了,這才直起腰,短暫地看向她,“我勸你還是不要費口舌了,這東西一不能吃,二不能穿,三不能用…勉強能用,也隻能給婦人用,哪個也不能費銀錢在這個上麵。”
駱秋以前隻覺得她在駱家生活不易,卻沒想到世間的人都是這般不易,看來她還得另想辦法。
“多謝大姐。”她微微頷首,扭身便要離開。
身後的婦人見她身影瘦弱,瞧著怪可憐的,一時心軟沒忍住,叫住她道:“哎,你彆走。”
駱秋詫異地回過頭,這時婦人三兩步走到藩籬前,朝她伸出手,“把你那東西拿過來,我瞧瞧。”
駱秋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馬上抽出一張月潔紙遞了過去。
婦人摸了摸,歎道:“嗯,真軟乎。”
“是吧,絕對比月事布舒服!”
“我要一張。”婦人從懷裡掏出三文錢遞給她,“你不是說隻要買這個還送東西?”
駱秋眼睛放光,連忙拿出一顆肥珠子放在婦人粗糙的手上,同時接過那三文錢,“就是這個,叫肥珠子,洗衣服洗得可乾淨了!”
說破嘴皮子,最後也隻賣出去一張,還是人家看她可憐才買的。
駱秋有些垂頭喪氣地到破廟裡換了衣衫,才回到唐家莊子。
還沒到門口,遠遠地就瞧見可為朝她興奮地擺手。
她心裡一熱,想著這麼點困難算什麼,以前也不是沒碰過釘子,大不了再想辦法就是了。
回到房中,可為殷勤地給她倒了杯水,從懷裡拿出一封描金簪花小楷,十分期待地遞給她。
駱秋一看那金閃閃的描邊便知道是唐玉露送信出來了,立刻喜出望外接過來打開,還不忘問一句:“城中不是戒嚴了,這信是誰送來的?”
可為見她高興,也跟著高興,歡快地說:“公子你料事如神,好像是衙門把人抓到了,說是流竄到咱們這兒的一夥兒小賊,根本不是什麼鯨洲幫,我是聽唐家送信的人說的,他還說唐二小姐暫時不能出門,但怕公子著急,特意差人來送信。”
駱秋點頭,開始仔細讀信,越讀臉上笑意越淡,到最後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了。
可為見狀,忐忑不安地盯著她問道:“公子,怎麼了?”
“唐玉露被禁足了,她搞砸了賞菊宴…”她無力地垂下腦袋,沒想到最近簡直是諸事不順。
“那…那可怎麼辦!”可為急得要哭,這些時日他知道公子嘴上不說,其實心裡比誰都著急,眼看著最後一點兒銀子也快花光了,事情卻砸鍋了。他瞧著唐家二小姐果真不是個能做成事的人!
“公子,二小姐寫信來,不會是不管咱們了吧?”
“人家有什麼理由收留咱們?就算是不管咱們,也是應該的。”
“果然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駱秋無奈一笑,“亂說什麼…玉露妹妹也在想辦法。”
自賞菊宴搞砸後,唐玉露確實在絞儘腦汁地想辦法。
不僅如此,一向軟言軟語,不曾和家中人有過任何爭執的乖乖女,忽然一夜之間,像是變了個人。
她為了一塊尋常女子都羞於啟齒類似於月事布的東西,同家中親長大鬨一場。
唐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養大的閨女會變成個‘潑婦’,何況她還親眼見到那些被邀來賞菊夫人小姐臨走時瞧她們母女二人的神情,驚訝中帶著鄙夷,現下女兒張口閉口就是那東西,唐母又氣又悲,幾乎哭得差點兒暈死過去。
唐家好歹在朔州府也算是有些臉麵,如此一鬨,被街坊鄰居看夠了笑話。
唐玉露被禁足自然也就是常理之中,不過她這次鐵了心要做這事,費儘心思將近日發生的事書於紙上,央告家中車夫將消息送到莊子裡。
連著幾日她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不吃不喝,後來還是唐母不忍心,親自端來飯菜,從中勸解。
唐玉露知道母親性子軟,假意答應以後絕不再胡言亂語,求唐母放她出門去梁府找梁秭冉表姐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