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平時挺煩此人磨磨唧唧,可此刻卻如臨特赦,快步走到門口,“何事?”
趙嵐先是朝裡麵瞥了一眼,心道幸好他來的巧,前麵說了什麼沒聽到,可正好聽見婦人要給他認個妹妹,這還了得?躬身拜道:“公子,那駱姑娘…”他故意說一半留一半,果然瞧見裡麵母女二人都變了臉色。
隻見那花骨朵兒似的小姑娘扯著母親的袖子,眼神流露出懇求之意。
聞居遠背對著她們自然瞧不見這種眉眼官司,隻一臉‘你倒是說完’的表情盯著自己,趙嵐嘴旁胡子一抖,壓低了聲音道:“我說還是不說?瞧著好像這場合不大對…”
他的聲音說低不低,剛好夠後麵母女聽到。
那婦人被女兒推著也走了過來,試探著問道:“居遠,可是府中有事,不如我們改日再來?”
聞居遠不知趙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亦不想多一個莫名其妙的妹妹,隻好答道:“馮姨母見諒,府中確有瑣事,需我去處理。”
陸筎歆分明聽到了‘駱姑娘’,心道莫不是這聞居遠也如那徐懷久一般,隻是表麵看著清風朗月,背地裡也愛沾花惹草,他們才到江夔兩日,這麼快就找姑娘尋歡作樂了?
她不甘心地扯了扯母親的衣袖,期望母親能問個清楚。
馮楚橙哪裡肯犯這糊塗,當即撇開女兒,如常微笑道:“既是如此,我們改日再來,到時候姨母親自下廚,給你做江夔特色小吃嘗嘗。”
聞居遠躬身道謝,正要叫非昨送客。
豈料這關口,一個淡紫色長袍披頭散發的‘女鬼’突然撲了過來。
不過撲的對象不是他,而是馮楚橙。
驚得一貫和善莊重的婦人當即臉色大變,驚叫出聲。
“娘!娘…是你來看女兒了嗎?啊…”
女鬼自然是駱秋,此時她抱著馮楚橙的腳踝哭得震天動地,哪裡還有一點兒心病犯了的樣子。
趙嵐不禁額角冒汗,心道莫不是又被這小丫頭擺了一道?
聞居遠當即斷喝,非昨上來就要把駱秋拖走。
駱秋死死地把住婦人腳踝,就是不肯鬆手,“娘…女兒離家數月,十分想念你,夜裡做夢都是娘,娘,你怎麼才來看我啊…”
此時馮楚橙稍微鎮定了些,低頭看著她,小心翼翼道:“你這…姑娘認錯人了…”
一旁被嚇傻的陸筎歆也反應過來,蹙著黛眉慍道:“你這不知禮數的賤丫頭,怎麼隨口就喊娘,你看清楚了,這可不是你娘!”
駱秋抹了一把鼻涕眼淚抬起頭,在婦人驚魂未定的臉上看了又看,才慢慢地紅了臉,一副羞愧的模樣推到一旁,“哦…好像是認錯人了…”
聞居遠揉了揉青筋暴起的額角,壓下內心源源不斷湧上來的怒火,朝婦人禮貌致歉:“馮姨母見諒,這是…”
“我是聞公子的人!”駱秋自知這場戲定會得罪聞居遠,既然橫豎都是得罪,不如得罪徹底,好像有句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的話甫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聞居遠眉頭緊鎖,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發。
駱秋見目的達到,才如夢初醒般瑟縮著低下頭,“這位夫人長得確實同我娘很像,聞公子,你把我帶到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我想家,一時心煩意亂認錯人也是情有可原吧…”
聞居遠不知她為何要鬨這麼一出,卻聽懂了她話中暗含的意思,人是他帶來的,自然出了事也要他負責。
“馮姨母,改日我親自登門拜訪。”他不願在外人麵前發火,隻能先把外人請走了。
馮楚橙從震驚中緩過神,心有疑慮,朝那紫袍女子多看了一眼,不由暗暗驚歎。
如此大膽貌美的女子,自家女兒那點兒清高自傲似乎遜色了點,何況她斷不能讓女兒也學外麵勾欄瓦舍裡女子為了留住男人使出下三濫的招數。
當即警醒推脫道:“賢侄不必麻煩,改日我再來吧。”說罷拽著猶自暗暗生恨的女兒立刻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