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那些個女子或多或少都對駱秋有點兒鄙夷,但無奈又都想從她這裡拿到換羨君公子詩文的憑證,不得已用四文銅錢換了她一張月潔紙,還有一顆肥珠子。
駱秋看著漸漸鼓脹起來的荷包,心裡漸漸也像是被什麼充滿了一樣。
她終於在江夔站住了腳,雖還不算太穩,而且多半還托了徐大公子的福,但這也算是好的開始了。
等送走最後一位女客,駱秋錘了錘酸脹的腰背,正要打開荷包數一數今日賣了多少銅錢。
這時又從外麵進來一名女子,這女子同剛才的那些女子不同,一看就不是出自官宦之家。
她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唯唯諾諾的膽怯之感,而且她身上穿的短襖和襦裙,一看就是洗了又洗,已經舊的不成樣子了。
當她看到駱秋時,滿眼都是亮光,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又拘著規矩隻是小步跑了過來。
“姑娘也是來買月潔紙的嗎?”駱秋好奇地掃了她一眼,很是和善地問道。
那女子緊張地將雙手攪纏在一起,微微點了下頭,聲音比蚊子叫還小的說道:“多少錢?”
駱秋從包袱裡抽出一張,“隻要四文銅錢。”
女子聽到價錢,有些激動地抬起頭,兩隻眼睛裡的光像是夜裡的碎星,閃的駱秋差點兒晃了眼,這回她終於聲音大了,還帶著能察覺的顫抖,“真的嗎?這是做什麼的?我能摸摸嗎?”
女子聲音裡的顫抖如同臨戰的鼓點猛地敲在了駱秋的心上,她說怎麼賣出去這麼多張月潔紙本應該十分高興,可心裡卻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
這下她知道少了什麼了。
就在這女子之前,沒有一人主動問過這月潔紙究竟是做什麼的,肥珠子更是被她們嫌棄,就連拿走時都是不情不願的,要不是她專門說了彆看這肥珠子看著黑不溜秋的,其實比茶籽餅好用多了,清潔衣物還帶著一股草木香氣,最重要的是它也是憑證之一。
那些女子都家境富裕,四文錢對於她們來說不算什麼,她們唯一想要的恐怕就是用這東西去換羨君公子的詩文,說到底月潔紙和肥珠子都是無關緊要的,因此她們也不關心這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
可這月潔紙是她辛辛苦苦做出來,為的就是用它真實的價值去換取她想得到的銀錢。
眼下終於有人不僅僅是想要徐懷久的詩文,還想知道她的月潔紙究竟是做什麼的了。
駱秋兩眼放光,差點兒要握住那姑娘的手發表高談闊論了。
不過鑒於那姑娘如此謹小慎微,她擔心自己過於熱情嚇壞了人家,把好不容易的一個潛在回頭客給勸退,她壓下自己翻湧上來的激動,隻是稍微表現得更加和氣一些,笑意盈盈地湊過去,避免後麵那個傻大個男人聽到,壓低了聲音解釋道::“這是我做出來的月潔紙,類似於月事布,但是你可以用一用,絕對比月事布要更加柔軟,而且十分容易清洗,還能反複使用。”
那姑娘果然小臉一紅,十分忸怩地低下頭,一聲不吭了。
駱秋見狀,連忙將肥珠子拿出來救場,“姑娘,你瞧這個,這是肥珠子,咱們江夔沒有,我來此地也有兩個月了,知道咱們這裡的人都用茶籽餅清洗衣物,不過茶籽餅製作起來比較麻煩,而且市麵上買到的又良莠不齊,有些清洗後留下的碎屑很難清理,想必也很費腦筋,可我這肥珠子就不同了,它隻需要摘下來經過一道簡單的工序,再進行晾曬就能用了。”
經過她這一轉移話題,那姑娘臉上紅暈逐漸消減下去了,又慢慢抬起頭來,似乎在心裡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又開口問道:“那…它要多少銅錢?”
駱秋笑著將肥珠子塞進了她的手裡,“還沒請教姑娘芳名?這個是送你的。”
那姑娘一時無措地看著手心圓滾滾的肥珠子,又看了看駱秋,嘴巴一張一合道:“我叫林小花。”然後才伸平了手掌,那顆黑亮的肥珠子在她瘦瘦薄薄的掌心微微晃動,她不敢相信地問道:“這真的是白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