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潔紙從收集原材料,到加工,再到最後壓實晾曬,步步費心費力,不過這些都已經是逐步成熟,駱秋不需要再親自監督,她隻需要負責最後售賣一事。
她向陸家假意投誠,換取的那塊臭水塘原本是打算好了要做一件大事,如今金蟬子為了給林朝宸贖身被抵了出去,她身上隻有在朔州時聞居遠還給她的二百兩現銀,加上每個月唐玉露給的月錢,還有這一個月來賺的錢,零零總總加起來也還是二百兩出頭。
若想做成那件事,前期雖是夠了,可為了避免做起來之後捉襟見肘,她還是要想辦法多攢一些。
駱秋正發愁從哪裡能搞到更多的錢,忽地一團亮閃閃的光晃入眼睛裡。
買回來上好的蠶絲線,就安靜地放置在床頭的小木幾上,她數次看到都裝成沒看到,也不知…聞居遠離開了這麼久,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他是否還順利,眼看明日就是除夕,想必他定要等到年後才能回來了。
她猶豫著伸出手,將那一團色彩斑斕的絲線拿起來,忽然下了決心,等他回來一定要將荷包繡好。
聞居遠沿著水路一路向南,先行到了最近的陸樺縣,就在不久之前這裡剛剛被鯨洲幫劫掠過,目之所及一片狼藉。
原本靠捕魚為生的漁民這幾日誰也不敢出海,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命也丟了。
聞居遠在縣城外的驛站住了兩日,讓手底下的麒麟衛將消息都打探清楚後,才又啟程去了下一個郡縣。
如此一來,走走停停,不免耽擱時日。
當他在第十日到了江夔與江陰交壤的最後一個郡縣時,收到了從江夔彆苑快馬加鞭送來的信件。
他已經連續幾日沒有安眠,不僅因為走訪了這麼多的沿海郡縣,終於知道據徐禹保所說每年陸知廈都要親自巡視被鯨洲幫劫掠的郡縣的真正原因。
實地勘察之後,被劫掠郡縣的縣衙看起來冷僻凋敝,府中官兵散漫,一點兒也不像常年應對海盜訓練有素的,而每年呈給皇帝關於鯨洲幫劫掠的奏報,聞居遠也曾看過那些海盜之凶殘,雖說朝廷在兩江有駐軍,可這些府衙的兵差不可能沒有與鯨洲幫正麵對上過,就照他們如今這副懶散的德行,想必根本無法活著回來。
而再去沿途渡口細細打問察看,更覺不妥,按理說要是剛剛經過一番劫掠,正常的情形不該是漁民閉門不出,在家中觀望,可如今渡口熱鬨非凡,漁民照常出海捕魚,私下扮做外地商旅的麒麟衛還專門去套話,可幾乎問到的答案都如出一轍,皆是對鯨洲幫習以為常,因此並不如何懼怕,這與陸知廈給朝廷的奏報簡直南轅北轍。
聞居遠還想再挖得更深一些,可多問兩句就被漁民不耐煩趕走,甚至想用銀子買通都不可能。
若是真正以捕魚為生,他們的日子定然不會好過,可瞧著他們的穿戴,以及捕撈所用之物,不僅不寒酸,反倒都很精細。
聞居遠覺得他如今越來越接近真相,也越來越擔心陸知廈所圖謀的或許不僅僅是數不儘花不完的錢財。
此刻他接過非昨遞過來的信,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信中所寫內容。
自從他們離開江夔城,非昨就沒見他舒展過眉頭,本想著受到信,能讓他稍稍寬心,沒想到他一看過信後,眉頭皺得簡直快要擠成一座小山峰。
“公子,可是有什麼不妥的?”非昨憂心忡忡地看向他。
聞居遠將信湊到燭台前,很快細小的火苗燃得熱烈而歡快,很快火舌吞噬了信,化成了一團灰燼,映著他的臉也越發陰沉,“陸知廈果然坐不住了…”
經曆了上次下毒一事後,非昨忽然看駱秋不像之前那麼不順眼了,一聽到聞居遠說陸知廈坐不住,立刻就想到了駱秋,問道:“他去找駱姑娘了?”
聞居遠點了下頭,“我們得儘快巡完剩下的郡縣,爭取在十五之前趕回去。”
如今的形勢,年前肯定回不去了,隻能相信以她聰慧的腦袋瓜,應當能保全自己,再不濟就隻能暴露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