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陸凝煙開始懷疑人生了。
娘說,梁世子是自己目前能嫁入的最好人家了,可這真是自己想要的麼?
陸霜衣真的是進宮做妾麼,可為何她這般高興,連那好看的世子爺正妻之位都不要了?
若是進宮真的不好,那為何她那長公主的外祖母不阻止,還任由她天天出府過得瀟灑?
陸霜衣可是京都第一才女,連祖父都是十分誇讚她聰明。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利弊;還是娘她自己想錯了?
陸凝煙想不通,可她此時不能在陸霜衣麵前露了怯,梗著脖子望著對方,嘴裡卻還一副死鴨子嘴硬。
“陸霜衣,你不過是在嫉妒罷了!”
陸霜衣看著對方眼中那夾雜著掙紮與屈辱的複雜情緒,一時笑的很是開心。
瞧瞧,讓她上套就是這麼簡單,自己都不用一句謊話喃。
陸霜衣臉上的神色未變一分,依舊是一副坦然。
“皇後娘娘進香之日已定,是真是假不多日你自己瞧瞧不就好了?榮華富貴早就給我鋪好了,而其他人你隨意。隻是到時候技不如人,可彆哭著跑回家怨誰才是喃!”
陸霜衣起身拍了拍豪不存在的灰塵,搖著團扇,在一片笑聲裡大搖大擺的走了。
隻留下陸凝煙一個沉默的站在房間中,看著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陸霜衣與陸凝煙說的那些話雖關著房門,可並未顧忌多少,這話就算是傳到陸相耳中,也都是每一句的事實。
陸霜衣在做什麼,她自己知曉。陸相洞察前朝而她門清後院。
陸相隻知道自己是個心思歹毒絕非善類之輩,可他又哪裡各個清楚他那些孫子孫女的到底脾性?
上輩子她升級太快,都沒能參與其中一二,陸相怕是不知道,他這府邸裡可是藏龍臥虎厲害著喃!
要讓一個人毀滅,便得先要其膨脹。
陸霜衣在給陸凝煙許一個夢,一個她從未想過也不敢肖想的夢。
而這個夢被陸霜衣如裹上百花蜂蜜一般植入陸凝煙的腦中,一點點化為那似乎她觸手可及的存在。
人心的貪念啊,從來都是這世間最複雜的東西,而它恰恰卻是陸霜衣最善於驅使的。
這一晚,陸霜衣一夜好夢,而這一夜,陸凝煙獨坐在閨中徹夜難眠。
翌日一早,陸霜衣便收拾停當,坐在馬車去了長公主府。
進入府中又與長公主詳談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便結束了談話。
原來的計劃並沒有太大的改變,長公主想了想補充了一些他們沒有察覺的細節,而末尾還拿了一塊自己的腰牌出來,說是給蘇氏備著,以防不時之需。
這塊腰牌能得蘇家軍承認的信物,猶如蘇氏最後的護身符。
“將在外,有所不受。”
戰事之間瞬息變化,手諭不一定能調動他們,可長公主的令牌可以。而作為姻親的蘇氏,便能得到優先的庇護。
陸霜衣差人回府去給相爺稟告一聲,自己則叫馬車啟程,徑直朝著城南方向去了。
錦繡與蓮環不會武,跟著陸霜衣坐在馬車裡麵,而飛花與滿袖則騎在馬上,颯爽英姿好不神奇。
這一路陸霜衣護衛帶了十幾人,暗衛在暗處跟著,連萬鬼樓也差了人,沿路有所接應,就怕不開眼的欺了她這豪氣十足的金主大人。
這些日子陸霜衣賺下的錢,六層入了他們的口袋,雖還不及養起京都分舵的架勢,卻叫北部分舵主喬遷特彆下令,資源緊著這位姑奶奶。
畢竟隨便得她點播一些生財之道的主意,喬遷就已經賺的盆滿缽滿了,真是恨不得將人供起來。
什麼時候見過萬鬼樓送禮,我們的陸太後倒是其中一位。
陸霜衣這一路看著排場簡單,比起重臣出行的護衛架勢,卻也不遑多讓的。
可對於她而言,這趟卻並不簡單。
珠山寺位於南郊珠山的半山腰上,因為地勢較陡、一路又多有怪石,寺廟占地不大,後山上還有一大片野林子。
聽說裡麵還有老虎跟野豬,時不時竄下山毀壞莊家,這些傳聞更使得珠山寺香火並不鼎盛。
陸霜衣平日裡也不怎麼來這寺廟進香,一部分原因是她本就不信鬼神,一部分是覺得耽擱時間,還不如多描上幾張字來的實際。
出城南下,他們並不十分趕時間,一路看了看河岸風光,沿路又問了些莊子情況,一行人在未時才到了珠山腳下。
飛花:“小姐,昨夜南郊這邊大雨,前麵探路的人回報說是山路泥濘,怕是行徑艱難,上去得很花些時間喃。”
昨夜城中隻落了零星的小雨,今日出門時候還覺得氣候涼爽,陸霜衣沒想到南郊這邊路況竟然這般辛苦。
可眼下已經到了這裡,總不能就直接打道回府吧,她今天過來這趟可不單單是為了一個和尚。
陸霜衣站在馬車上望著遠處,可這裡隻能看到地上的石子路一點點沒入泥裡,再後麵便是一灘灘淤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