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陸霜衣收到了萬鬼樓遞上來的信息。
陸霜衣讓他們留意的人裡麵,駐紮在近郊大營的一位叫劉敏生的副將,最近借著事宜,頻繁的出入大營,連出手都闊綽了許多,而銀莊的賬冊上卻未有他的支出。
上輩子,陸霜衣因為那張龍椅,一眾的勢力派係可以說是門清。
哪怕表麵保持著中立,私下歸屬哪一派的人也被她一一摸查了清楚,否則她也不能在後宮之中穩坐貴妃之位這麼久,最終還能將自己的養子送上寶座。
陸霜衣清楚,所有勢力之間都存在著自己的規則與紐帶。而她便是那個掌控的人,緊了鬆一鬆,懈怠了添把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永遠沒辦法瓦解與消除,君王之道就在於製衡。
劉敏生明麵上誰也不幫,父親也是中立派中的力挺者,可後來卻是用力三皇子登基,還任職了灰騎營的得力乾將掌管京城兵馬。
陸霜衣上輩子收到的消息裡,他與父親本就不是一派,還深得三皇子穆玄宇的信任,經常幫著做些見不得光的事,說不得此時他就已經投誠了。
劉敏生動了,很可能是在為三皇子做著什麼事,自己若是收集到他的把柄,那變相是給了自己多備上了一道保命符,畢竟三皇子的狼子野心,陸霜衣可是領教頗深喃。
太子走的是東宮正道的路,被照著一國儲君培養著,做事光明磊落,大開大合,而最後卻被夭折在了濤濤江水之中。
人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若太子是一隻無角的龍,二皇子便是一隻出林的虎,強勢、侵略、舍我其誰,三皇子是狼群裡的頭狼,四皇子是蛇。
陸霜衣比不得這些猛獸凶禽的,上輩子這輩子她都隻是一隻狐狸,沒有鋒利的牙齒也沒有強壯體魄,她隻是比旁人多了三分才智,不得不驅狼逐虎,而她為此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在那吃人的深宮裡的,有著她每一個仇人,包括王座上那位,跟她有著些許血緣的皇舅舅。
她是答應過陸相不會入宮,可她沒說過她忘記了那些過去,不會殺人喃。
就在昨日,陸霜衣得了消息,劉敏生再次借故出營,避著營地的耳目,還帶了一人朝著珠山這邊來了。
陸霜衣需要親自過來看看,能抓住苗頭自然是好事。
可若抓不住,她也要斷下三皇子這一隻手,讓人動手宰了劉敏生再說!
沒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私仇,她要在對方還沒大權在握之時,將一切扼殺在搖籃之中。
劉敏生在這,哪怕三皇子出現了,陸霜衣也不會覺得奇怪。
可這病懨懨的瑾王在這,又是幾個意思?
陸霜衣看不懂了。
等人到了跟前撩開厚重繁複的織花車門簾,陸霜衣看著這霽月清風、和光同塵一般的翩翩公子,一時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驟然一滯。
如緞子一般的墨發梳起在頭頂束了一個髻,帶著一隻雪白的玉冠。圓潤的耳垂上垂著一對金龍銜珠的耳墜子。
一雙桃花眼,而眼中犀利如月夜寒光,膚若凝脂般白皙,卻不見多少血色。
瑾王就那般坐在車中,窗外的光照在他的側顏上,一身華麗的衣衫趁著他如此的單薄,儼然是個能被風給吹走一般的病美人啊!
上一次這家夥打了燕公子的名義出來見麵,而這次明晃晃的擺著王爺的規製,還打出了瑾王的旗,陸霜衣就是想說一聲不認識都不行喃。
陸霜衣趕緊收斂住目光,領著身後一眾的丫鬟婢子朝著裡頭的人恭敬的福了一禮。
陸霜衣:“給瑾王殿下請安。”
一道好聽的嗓音從車內傳來,還帶著幾分慵懶的味道。
瑾王:“免禮。陸姑娘彆來無恙。”
瞧著陸霜衣站在路邊一時也不敢說話,瑾王好看的眉毛挑了挑又問了一句,“陸姑娘也去珠山寺?”
陸霜衣低眉順眼的回答了聲,“是。”
而這時,瑾王似乎才覺察到陸霜衣竟然就這麼站在路邊,馬車還橫在道上,瑾王後知後覺一般,眼眸微抬朝著窗戶外麵瞥了一眼。
“車壞了?”
陸霜衣應了一聲,可看著瑾王似乎並未等著她回答一般,而是差了他身邊的近衛過去看了看。
陸霜衣一時有些不明所以,心道難道瑾王懷疑自己是故意在路邊等他的,還是防備著自己伺機要對他圖謀不軌?
一時陸霜衣站在路邊瞧著那近衛的動作,眼裡充滿了警惕。
瑾王上輩子可是個狠厲的主,眼下若要對她動手,她不可能束手就擒,說不得下一秒雙方便是一場慘烈的廝殺喃。
陸霜衣不著痕跡的朝著身邊的滿袖看了一眼,而後者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隨時準備放出信號叫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