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整整十九年,沒有一個個太醫能看出他的毒,隻當做是娘胎裡帶出的弱症,後又落水所致,甚至還言母後當年就是因為他的出生,才至產後虛弱早早便病逝歸西。
可如今竟有人告訴他,這一切並非如此!
這個理由簡直讓人匪夷所思卻又那麼理所當然,似乎以前許多理不通的地方,在一瞬間都有了解釋。
可瑾王的臉色卻更加的難看。
他手掌撐著床榻上才使得自己不滑落跌下,或許是在病中身子實在羸弱了些,他大口的喘著氣胸腔劇烈的起伏了幾下,才將這股湧上來的氣血給平複下。
瑾王艱難的朝著對方抱拳揖道,他腦中依舊有些難以解釋之處,這會兒便虛心求了對方解惑。
“謙老先生說本王是中毒,本王這是中了何毒,又有什麼狀況?不是本王信不過先生,隻是這些年來為本王看病的太醫無數,卻從無人說出這番言論來。”
謙師砸吧了一下嘴,順手將茶盞放在手邊的案幾上。屋內的三人一臉疑惑,而他懷中插手老神在在,他就喜歡瞧著彆人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
謙師:“‘芙蓉醉’來自南疆,王爺身上這毒可就來的更遠了。這東西原產自西域,是從一種咱中原沒有的草植裡得來的。那植物不開花,卻自帶一股奇香,能引得一些蟲獸飛鳥的前去食它。可不用七步,就被迷暈醉死在它周圍,成了花泥兒被它根葉所吸收。
後來被西域那邊的商人萃了汁,帶到了中原,加在酒裡,能讓人醉生夢死一般的瞧見什麼財寶啊天仙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好不快活啊。所以說,這東西是毒也不算,可配上咱大徽特有的徐長卿等藥物,能叫人身子虛虧,永不受補,吃了多少好東西最後都成了一泡尿排出去了,吃了也跟白吃一樣,入不了體內。
王爺您平日是否不能見風?是否不能日曬?是否稍稍變個天氣這人就得臥病在床?此毒就叫“西子捧心”。也就王爺您能拿些人參雪蓮的日日養著,換作旁人能不死麼?王爺您啊,是著了人家的道了!”
西子捧心,瑾王這副柔弱的模樣,可不就是第一美人的捧心病態麼。
陸霜衣一愣,明白謙師顯然是誤會了。
謙師一心鑽研毒物,隻能判斷出瑾王中毒的年生已經很久,對瑾王的事並不熟識。
可陸霜衣卻是看過瑾王所有的病案,她知道如若說瑾王是中了毒,那麼絕不是這些年造成的。
當年德宗繼位的前期後宮可是亂成了一鍋粥了,奪嫡之時還是皇子的穆燕岐被長公主藏在自己府裡這才活下命來。
而後來穆燕岐成了太子,德宗又禪位給了他而自己做了太上皇。在跟皇太後的梁氏在承德彆院休養時候才有了穆燕洵,那時候仁宗與當今皇後雲璿瀅的嫡子穆玄奕都已經四歲了。
人說“七月生八月死”,穆燕洵出生的時候恰恰是八個月,出生之時是萬分的凶險,好不容易才保下命來母子平安。
可一年後德宗就病死了,穆燕洵更是常年見不得風,每年也就除夕夜宴能帶出來看一看。
而他還被羅太妃指使人跌落湖裡,在床上躺了快大半年,再之後梁太後也隨先帝去了,隻能由著仁宗照顧著他這個幼弟。
都說是穆燕洵克死了父母,連他自己也是早夭的命格,而如今看來,怕中毒的人不止瑾王一人,連德宗與梁太後都與之有關喃。
陸霜衣能想明白的事,瑾王自然也能,他眉心緊縮,胸口上下劇烈起伏,而最後實在忍無可忍抬手一把將自己手邊的案幾給掀在了地上!
“哐當!”
茶盞的碎片一時砸的是滿地都是,瑾王握拳重重的垂在床榻,連眼圈都紅了。
陸霜衣:“王爺!您切莫動氣!”
綾肅:“王爺……”
兩人看著瑾王如此激動,心下猛的一跳,趕緊上來勸導,可這話剛出了口,下一秒便見瑾王拿手捂住嘴,一口汙血噴了出來!
兩人大驚,嚇得更是直撲了過去。
“王爺!!!”
而遠遠端坐著的謙師這會兒也跟屁股上著了火似的,再也坐不住了。
一把推開身前兩個礙事的家夥,謙師趕緊一探鼻息,生怕這人就直接死了過去。
媽的,自己救不救是一回事,可這人要是在自己麵前嗝了屁,他這第一毒師的名頭還要不要了,這不砸自己招牌麼!
屋內是一片的雞飛狗跳,而外頭的人都被四名丫鬟給儘職的攔了,誰也不準朝門前靠。
而錦繡甚至在接收到陸霜衣眼神後,還讓暗衛與萬鬼樓的人將外麵的院子都肅清了一遍,任何有異常舉動的人,以及那些其他勢力安插在此處的釘子,通通都被他們格殺勿論,而裡麵不但有幾位皇子的人,還包含了相爺的眼線。
陸霜衣與相爺是同盟,可她從來不信相爺,她隻信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