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吐了口淤血暈了過去,而謙師瞧過後卻說看著凶險實則並無大礙。
開了藥方,又施了針,空慧住持找的烈酒也送來了。
陸霜衣自然不會叫自己的丫鬟去幫著瑾王寬衣擦身,彆說自己的名聲不好聽,她的幾個丫頭都雲英未嫁喃,她可舍不得委屈了他們。
是瑾王自己不帶伺候的人出門,管她屁事,上一世自己是他皇嫂理應照料,這一輩子自己可是他侄女兒喃,再救苦救難普度眾生沒必要把自己搞的跟個老媽子似的,她還活不活了!
這些事叫綾肅大統領頂上去,正好也給他找些事做,免得一直盯著自己,搞得好像監視著她一樣。
也不想想還是自己替王爺找到了病症的緣由,好歹她頂著救命恩人的名頭,防著自己做什麼。
再說,眼下自己要弄死瑾王什麼都不用做就好,乾嘛勞什子的去救他。
啐!
簡直是拎不清!
陸霜衣趁著綾肅給瑾王擦酒降溫的空檔,差了錦繡與謙師一起去了寺院的藥房抓藥,而自己卻叫蓮環搬了把椅子到了廊下,自顧自的瞧起了外麵黑漆漆的落雨。
陸霜衣睡了兩三個時辰,這會兒也過了困勁兒,坐在廊下有些悠然自得。
燈火搖曳,雨打蓮葉,寺廟香燭,清茶入喉,她似乎許久沒有靜下來歇一歇了。
重活一世,陸霜衣感覺自己比上一世操勞許多,天天不是顧著鋪子就是瞧著莊子的到處折騰,連喘口氣兒的時間都沒有,不過確實比上一世活得自在了些。
不用想著皇後的偽善,不用防著貴妃的刁難,不用顧著皇帝的好惡,不用念著玄禮的隱忍,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連呼吸的空氣都散著香氣。
一個人毫無顧忌之後做事就不會畏首畏尾,不用謙讓彆人的時候,反而造成了旁人來將就自己。
事實就是這麼奇妙而充滿玄幻。
不敢假手於人泄露了藥材的成分,錦繡親自煎了湯藥送過來。藥方也一並給了綾肅好生受著,陸霜衣連問都沒問上一句。
她知道瑾王有著自己的勢力,謙師說的這些瑾王他也不會全信,到底還是要他自己查過才行。
瑾王要找到一兩個懂毒的人不難,最不濟九皇山藥王穀裡多的是良醫,隻是一開始他們便沒往毒理上想罷了。
陸霜衣陰差陽錯,也是瑾王命不該絕。
陸太後表示自己不敢居功,隻求彆惹了一身騷就行。
而謙師作為毒師同時又是萬鬼樓的一員,原則所在,自然也不可能全程照料著一位皇室成員的起居。
他瞧著沒什麼大事,轉頭便跟陸霜衣拱手告退了。
陸霜衣倒是客氣,起身恭敬福了一禮,叫蓮環摸出一張銀票接過後遞給了謙師,作為了此次的診金。
陸霜衣:“此處出行任務我與樓內已結,勞煩謙老辛苦過來一趟是私事,這些診金是小女的一點心意。過些日子,教坊那邊還會新到上一批江南來的七彩桑蠶,謙老若是喜歡,隻管拿些去玩便是。”
放在尋常大夫出個夜診頂天也就一兩銀子,請上個名醫也不過十兩的價,這五百兩銀票的天價診金,謙師拿了一點也不手軟。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陸家姑娘出手闊綽很有大家風範,謙師心裡最後的那些抵觸都被這些銀子給打消了。不過是一單銀貨兩訖的買賣,他有啥可講究的,賺了喃!
可是比上金啊玉的,謙師更是對那所謂的七彩桑蠶感興趣一些,眼珠子亮晶晶的,滿臉堆著喜氣,與陸霜衣說定後轉頭笑嘻嘻的離開了。
謙師可以走,而陸霜衣卻不能。
錦繡服侍著瑾王喝下藥,綾肅瞧了半晌沒發現王爺有什麼異常,而眉心的愁容也散開了許多,連身上也漸漸開始發汗,都往著好的方向發展著。
綾肅又替王爺換過一身衣衫,這才出來到陸霜衣跟前站定,再次拱手客氣的揖了一禮,目光也比方才誠懇了許多。
“外麵雨大,姑娘當心受寒,還請到屋裡坐坐,免得染了病氣就不好了。”
這話叫蓮環實在聽不下去了,她目光不善的瞧著對方,自家小姐還沒說話,她卻張嘴先懟了上去。
“大統領這話說的好生奇怪,我家姑娘本就體弱,王爺還生著病喃,在一個屋子裡怕才容易染病吧?再說這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共處一室,王爺倒沒什麼,這要是傳出去累的卻是我家小姐的名聲!”
綾肅臉上一陣尷尬,滿府上下除了自己胞妹綾止是個女子,連那看門的狗都是公的,他之前還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可眼下被對方一一點破,綾肅也覺得十分不妥。這陸家小姐已然許了人家,自己這要求似乎也太過唐突了些。
綾肅臉上有些微赧,正想換個借口留住對方,卻聽陸霜衣反而自己開了口。
“蓮環,不得無禮。左不過今夜這些也傳不出去,我一個人靜靜,你去替統領看看傷吧。”
陸霜衣自顧自的又進了廂房裡,在靠窗的八仙椅上坐下,閉目養起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