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簾就看到蘇氏扶著丫鬟的手要出來迎她,陸霜衣連忙將人按住,一把拉回羅漢床邊讓人趕緊坐下。
蘇氏還沒來得及說話,眼角就開始泛紅,一時就跟要激動的哭了出來似的。
哪怕陸霜衣常去公主府探望,可到底沒有在跟前日日看著,這心裡難免掛懷。
可陸霜衣哪裡給她機會,一把端過小桌上的茶水給自己灌了一口,連忙叫嚷著自己快要餓死了。
這會兒蘇氏也忘了傷感了,連忙吩咐人擺膳,嚴嬤嬤帶著奴婢將一疊疊的菜式擺上桌,每一樣都是陸霜衣愛吃的。
這就是她的母親,那個溫柔滿心為她打算,對她疼愛非常的女人。
陸霜衣覺得自己的心尖就跟被蚊子咬了一下,又疼又麻,可她麵上卻沒有絲毫的改變,一直掛著盈盈笑意,不叫蘇氏看出她分毫異樣。
上輩子蘇氏早早就去了,陸霜衣可以毫無顧忌的放手去拚去鬥,可這輩子她心裡最掛念人還在這裡,她不能死,她要活的比任何人都久。
她不但要自己活下去,她還要蘇氏也活下去,她要蘇氏比任何人都開心!
這是陸霜衣的執念,哪怕雙手再次染上血腥也在所不惜。
用過了膳,蘇氏拉著陸霜衣說了不少體己話,每每想起自己要遠去不在她的身邊,蘇氏就落下淚來,還一個勁的說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
其實陸霜衣也擔心,母親從來都是被捧在手心裡精貴的養大的,她沒出過遠門,甚至連京都都沒出過,眼下要走那麼遠的地方,就算安排的再多,也會有意料之外的事。
陸霜衣能做的,便將這些“意外”控製在最小的範圍。
待蘇氏囑咐完陸霜衣的話,陸霜衣也拉過蘇氏說了句心裡話。
“母親,您這次出行的目的不單單是為了父親。同樣也是為了相府為了長公主府。您的每一步都代表著兩府的顏麵,甚至是朝廷裡的局勢風向。
您若是太過伏低做小處處逢迎,會叫人看低您的顏麵,更叫人欺淩。您若是太過高調張揚,又會給自己招禍。女兒不在您身旁,沒辦法幫襯著您,這個‘度’還望母親心裡有數才行。”
蘇氏眼圈又紅了,人說‘兒行千裡母擔憂’,放在其他府邸裡,這話該是母親囑咐女兒的,而她這裡卻反過來要女兒擔心她。
蘇氏連忙將要流出的眼淚給擦掉,點了點頭應下,生怕女兒再擔心自己。
夜漸漸深了,蘇氏在羅漢床上漸漸睡了過去,陸霜衣小心翼翼的從床上下來,生怕驚擾了她。
站在拱門邊,陸霜衣再看向這座黑漆漆的院子,一些感觸從心底劃過,又消散了開。
看著身旁恭敬站著的嚴嬤嬤,陸霜衣將身後的人都遣散了,拉起對方的手腕。
“嚴嬤嬤,雖然母親這次遠行我們能安排的都已經安排下去了,可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有些事還是要你盯著才行。
母親性子軟弱,也沒瞧過外麵那些齷齪事,若是不帶眼的往她跟前湊想要害她,這個壞人便隻能你來做了。安排的那些人手你也是清楚的,下手記得乾淨些,彆留下把柄。我眼下能信任的,隻有你了。”
瞧著陸霜衣鄭重其事的囑托,嚴嬤嬤連連點頭。
“老奴就是萬死,也會護著小姐周全!”
一把將正要跪地的嚴嬤嬤拉起來,陸霜衣朝她搖了搖頭。
“不,你死了母親身邊就更沒有人護著她了,我要你活著才行。最多一年,我會讓父親從西北之地回來,母親的福氣還在後頭喃!”
翌日,本打算一大早避著人流的蘇氏,日上三竿了才帶著自己的人出了城。
那隊伍浩浩蕩蕩幾百人,不但有丫鬟婆子太監小廝,還是由長公主的親衛親自送行。
一身的鐵甲紅纓,騎著高大的白馬,掛著長公主府獨有的紋樣綬帶,排場十分的強勢。
不多時,半個城的人都知道長公主的女兒蘇祁月去陪幽州上任夫君,一個個讚著伉儷情深。
老夫人看著這麼多人的隊伍很是滿意,哪怕走的慢一些,隻要消息先傳過去,自己的兒子就不會那麼大的壓力,而朝中的人也不敢輕易就朝著他動手了。
除了二姨娘謝氏還被拘著,三姨娘白氏與四姨娘唐氏都帶著子女出來送行了。
她們幾個還沒太大的感覺,畢竟當年蘇氏入門的牌場她們沒有見過,隻瞧著這般氣勢心裡隱隱讚上一聲這才是豪門皇室,自己實在比不過。
而陸凝煙卻看得眼睛都妒紅了。
陸霜衣轉過頭來就瞧見了她眼中的恨意,仰著脖子滿眼的倨傲,進府之時與對方擦肩而過,用著隻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陸霜衣:“這就是皇室的特權,而你永遠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