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他們誰是誰的勢力,誰跟誰站隊,誰有跟誰姻親的,陸霜衣可以說自己比他們自己都還清楚底細。
她專門點的這兩位大人,還是老熟人,正好與相府敵對,眼下怕是巴不得踩上一腳喃,而陸霜衣這是給他們機會。
兩人不著痕跡的瞧了一眼上頭的皇帝,似乎並沒有不悅的表情,兩人這才收起臉上的表情,抬手敷衍的回了一禮。
錢悅:“本官吏部侍郎錢悅!”
張培思:“本官禮部郎中張培思!”
官身不錯,一個吏部正四品大員,一個禮部從五品,能熬到如今這個位置實屬難得。
而陸霜衣表示,她今日會讓兩人後悔當這個出頭鳥,就不該開這個口!
陸霜衣一臉恍然大悟,上下瞧了對方兩眼,立馬換出一副商人特有的嘴臉。
“哦,原來是錢大人啊,久仰久仰。您家小公子錢溫文日前在小女的漱玉館宴請客人,不但點了幾個樂師撫琴,還開了三壇陳釀的【玉玲瓏】,一共花了三百三十二兩銀子。那日天太晚了,錢公子說第二日補過來,可這都三天了,店上還沒見著銀子喃。我這琴舍小本買賣,您看,是不是您這個做爹的先給結一結?”
這話一出好些個官員都笑出了聲,錢悅更是尷尬的不知說什麼好,一臉臊得慌。
之前還說著是個花街柳巷的,沒想到這分分鐘就被打臉,自己兒子還在裡麵浪蕩,簡直是他這個做爹的沒管教好喃。
真是現世報,人家陸霜衣參的是梁侯的兒子,沒想到天理循環自己也有今天。
仁宗難得看到這般搞笑的畫麵,這朝堂上的牛鬼蛇神太多,真該有人出來鬨一鬨,教教他們如何做人了。
可陸霜衣的話並沒說完,轉頭又盯向了方才說話禮部郎中的臉上。
後者下意識菊花一緊,整個人往後一縮,簡直是怕了陸霜衣的視線。
陸霜衣宛如一隻笑麵虎,搓著手,一臉的崇拜模樣。
“張大人?幸會幸會。您可是我漱玉館的貴客!您在我漱玉館門前的長廊上提的詩詞,連我們的般若姑娘都很是喜歡喃。‘一書琴曲一輸棋,鬢棠花落美心儀。’瞧瞧這意境,不愧是禮部的大人,當真是好詩,好詩喃!”
嗬嗬,這會兒張培思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此時他若真能當著仁宗的麵應下,他這仕途也算做到頭了。
張培思反應比錢悅快了許多,本來自己就沒說那是青樓窯子的,是梁侯自己說的,憑啥他要被連坐?
“死道友不死貧道”,張培思一臉的端正,仿佛方才恥笑之時簡直是過眼雲煙,他笑著拱了拱手說道。
“陸姑娘的琴舍廣納天下大雅之音,不俗於凡間之物,卻是不是什麼秦樓楚館之地,侯爺還是不要胡言亂語的好。”
一眾大臣瞪著眼珠子一個個齊刷刷的盯著梁侯,似乎在警告他好好說話一般,生怕這血再濺到自己身上,畢竟嚴格說起來他們這些人屁股底下還真沒幾個是乾淨的。
梁侯肺都要氣炸了,卻不得不再換上一套說辭。
“好,就算那是個琴舍,這滿城的汙言穢語你敢說不是你做的?!”
陸霜衣這會兒更是被他逗樂了。
前幾個好歹還能有點證據說一聲,這子虛烏有的傳言她就說皇上自己傳的都找不到蹤跡喃。
陸霜衣一臉古怪的看著梁侯,眼神裡更是毫無保留的蔑視。
“這有何不敢?梁侯爺,您怕是不知道吧?這最先傳出消息的,是從你自己的福貴酒樓喃。之後是林大人的鳳仙酒樓,張大人的外家開的閒雅戲社,接著便是碼頭那邊莞風郡王的淨白梨園與胭脂玉瓊樓。
您可自己好生捋一捋,我這漱玉館怎麼就成了散布謠言的窩子了?是誰跟你說的,還是你慈從誰家那裡得了消息,小女願跟他當堂對峙!
是!小女經商是有些門路,可這些犄角旮旯的齷齪事怎麼就輪到小女身上了?我一個女子,退婚使得名節受損最終吃虧的可是我自己。我還生怕彆人不知道一般的到處宣揚?吃飽了撐的,還是天天沒事乾跟你這耗著?您家侯府精貴,我這相府上下幾百口人就不吃不喝,都不做事了麼!?”
梁侯被這話一噎,本能想要反駁,說上一句你這是“賊喊捉賊”,可他還沒開口,便知道恐怕不會有人信的。
梁侯眼神快速的朝著一旁的眾位大臣們掃了一圈,眼神落在與他頗為交好的工部尚書李豐茂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