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拉文德而言,這實在是有些漫長的一天。
她幾乎跑遍整個哥譚,儘可能地調動情緒,有感情地背誦鮑勃為她寫好的演講稿。
唯一做的一件實事,就是和HERE派來的說客談判,關於提高行業待遇一事在視頻會議裡唇槍舌劍。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她確實沒發揮好。
這幾年米花市去世的社長愈來愈多,跟著倒閉的公司也日漸增加,任何一個就業崗位都非常寶貴。若是哪個員工想辭職不乾,有的是人搶著要那個位置,完全沒有組織罷工的機會。
對於這種歐美特色的產物,她還非常生疏。
談判的結果是改日再議。
回家的路上,拉文德放空大腦,眺望車外的夜景。
這麼算下來,今天好像什麼都沒做成。
這件事讓她感覺有些沮喪。
儘管米花市長這個職位和抓捕怪盜基德的中森銀三警官一樣,都隻是吉祥物擺設,甚至比起中森警官來說更沒存在感,但好歹也是鍛煉出一些能力、做過一些實事的,完全沒想到歐美體係的誇張政治秀會這麼累。
而且米花畢竟隻是小小的島國的一個小小的市區,和幾百萬平方公裡的北美大都市在各方麵都沒有可比性,工作的難度也可想而知。
疲憊和空虛聯手擊打腦殼,讓拉文德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看來我終於也得上職業病了。”拉文德把頭靠在後座的頸椎枕上。
“需要試試車載香薰或者換個空氣循環係統嗎,女士?”迪克好心提議道。
如果是後者的話,他可以去問問提姆最近是怎麼改裝蝙蝠車的。
“不用。職業病也不是壞事,說明我離一個合格的政客又近了些。”
作為犯罪都市米花人,拉文德很擅長在黑暗中尋找希望。
“是嗎?可在我看來還有段距離呢。花柳病,藥物濫用,高血糖和高血脂,‘合格政客’的職業病和您通通無緣。您健康的很,隻是需要休息。”
迪克的話把她的負麵情緒掃走不少。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感到安慰了。不是因為支持率上漲或者犯罪率下降之類的事,隻是單純的因為某人的機智幽默而感到愉快。
拉文德突然想到一件事。
或許她可以向這位保鏢學學口才?
亞洲人和歐美人對於“會說話”的定義還是有很大區彆的,她也得按照這個新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沒準對於談判交涉也挺有用的。
拉文德下定決心,先從模仿迪克的幽默感開始。這種微妙的東西,光靠身體原來的記憶和死記硬背是學不來的,得慢慢培養。
不過這些暫且先放在一邊,因為目的地已經到達,她的市長宅邸就在車外等著她,行李也已經被運送進去,等待她這位房主開鎖進入。
*
精致的哥特式鐵柵欄,尖形屋頂線條流暢,一看就是所謂的成功人士住宅。
歐美社區比起日式住宅更加空曠安靜,住宅之間的距離相去甚遠,減少和鄰居打交道的機會,大大增加了安全感。
這個社區的安保也很好,24小時頂尖安保公司護衛,周圍也都是上流人士,能夠把追來的狗仔隊攔在外麵。
至於那些黑bang和阿卡姆精神病人……隻能說,好的安保公司可以幫市長爭取到逃跑時間。
總的來看,這是市政廳能提供的人最好的市長宅邸了。沒有被非法入侵過,牆壁裡沒有屍體,閣樓也沒有奇怪的娃娃或者畫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屋子太大,對於拉文德一個單身女性來說有些空得嚇人。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是市政廳能提供的最後一棟沒死過人的房子了。上一戶住在這裡的市長是七口之家,他們一家是被大卡車碾壓而死,所以這棟房子不算凶宅。
迪克和拉文德推開大門進入時,甚至能感受到一絲溫暖的家庭氣息。
儘管牆壁被重新粉刷過,依然能隱隱看出下麵小孩子的塗鴉;客廳的地毯很有品味,沙發和茶幾的距離也恰恰好,仿佛能看到昔日家人們聚在一起看電影的場景。
這棟房子能提供的“家的感覺”也就僅限於此了。大部分的房間,在征詢過拉文德同意後都被鑰匙鎖上,隻在讓保鏢每天檢查時打開。
刻著鬱金香的門沉悶地擋在眼前,讓人不禁想起那個童話,藍胡子和藏著屍體的小房間。夜深人靜時,會不會也有孩童的幽靈循著記憶跑到這裡,等待著某人開門?
不管是人間惡魔還是真的來自地獄的惡鬼都見過的迪克,自然是不會這麼浮想聯翩的。
他拿出安保隊給他的鑰匙,一間一間地檢查過去。
gcpd已經大致檢查過一番,但今後他每天都要重複一遍這樣的工作,多做這麼一次也無妨。
“沒有竊聽器,沒有攝像頭,地板和牆壁也都完好無損,沒有被破壞的跡象……女士,您在看什麼?”
“我也在檢查,看看這裡有沒有隱藏的通風口啊,全息投影啊,不能混在一起的清潔劑啊之類的。哦對了,還有吊燈的鏈條是否穩固,會不會摔下來砸死人——”
“偵探小說?”
“是真實發生過的案件。”她看過不少米花警署的卷宗。
“……如果這樣做能讓您安心的話。”
拉文德猛得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又犯了米花人的老毛病,懊惱地在心裡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又說錯話了,看來我必須得從現在就開始練習說話的技巧。對啊,眼下不就有一個好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