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台風(1 / 2)

徐步朝陽 照苔 5163 字 9個月前

回到屋裡,趙顏第一時間就是上樓洗澡。

黑雲壓城,四點不到,四周一片昏暗。

濕熱的水汽從下往上拱著浴室的玻璃門,隨著門一開,白色的水霧一下竄出門,往兩邊飄散。趙顏刮完最後幾道濺在洗手台上的水漬,裹著厚厚的浴巾走出去,卻看到房內陷入漆黑,隻有浴室門口有點光。

剛洗完熱水澡的她處於半倦怠狀態,水滴從發中至發梢凝聚又滑落到背部,溫熱散儘後,脊背的皮膚涼涼的,又有點癢。她往牆上的開關一摸,覺得哪裡不對勁,按鈕此時這個形狀按理已經是在on的位置。

記得進來是開燈了的,她抓緊浴巾的結口嘗試摸索回來時的記憶,心懷狐疑。

但手還是率先往上按回開關,“噠”,主燈毫無反應。

嘶,她暗道不妙,又不信邪似的快速來回撥了兩下,終於確認是主燈罷工了。她撓了撓臉,打開了邊緣的小燈,就著光亮穿衣服吹頭發。小燈的亮度自然比不上大燈,但不在房裡看書畫圖,隻做其他日常小事還是綽綽有餘的。

長期下去定不會方便,趙顏把自己收拾好,滑開手機和Eva說明了情況,借著在群裡跟程星報了個平安,轉念想起樓下的地燈,她退回去詢問Eva能不能先拿上來用。

等待回複的時間,她開門走了出去,順便給封閉了幾日的房間通個風。二樓有人,徐步陽正拖著陽台前的地板,他看到趙顏,笑著解釋:“雨飄濕了。”

“嗯。”趙顏不自在地縮了縮腳趾,站在階梯處左右望了眼其他兩個房間,貌似都沒人,阿裡斯可能還在山上。

徐步陽把著地拖從兩邊往內拖,將多餘的一點水拖到一起,又用拖把上的海綿吸乾淨。

忘記關門了嗎,怎麼飄進來這麼多水,趙顏有些納悶。

徐步陽動作很利索,邊拖地邊指著吧台說:“那裡有熱茶和衝劑,你泡杯暖暖胃。”

“好,謝謝。”她聽話地回去拿杯子泡薑茶。

Eva一如既往高效,很快就回複道:“可以,或者您可以去主臥拿一盞,那邊沒住人,鑰匙在一樓鞋櫃最下麵的抽屜裡(可頌)。”

趙顏回複“收到”,正準備下樓拿鑰匙時,又撞見了還在外麵的徐步陽。

“喝完了?”

“嗯。”

徐步陽在陽台放拖把,門一開一關帶進了風的呼聲,他走過來時看向趙顏的房間,眉宇一蹙,問:“這麼暗怎麼不開燈?”

趙顏站在樓梯旁說了下燈的情況,徐步陽聽完還是皺著眉,揚手指著主臥說:“你先去那邊住吧。”

“啊,不用啊,我搬個燈替用就行啦。”說完不等回複就往樓下跑。

徐步陽從二樓的護欄向下看她,脫口“那個燈”三個字,卻沒了下文,隻靜靜地靠欄上等她拿鑰匙上來,幫忙把燈搬到房間門口。

“我進去看看。”趙顏把燈抬到房間裡,接通了電源——光隻照亮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這個燈不夠亮。”倚在門口的徐步陽淡淡地說。

“其實可以啦,我就在這裡或者外麵工作,夠了的。”趙顏劃了書桌一片區域,認認真真道。

“太暗了,你去那邊住。”徐步陽還是堅持,推開了門往裡邁了兩步。

“哎呀沒事。”趙顏邊說邊將落地燈挪到更適宜的地方。

“趙顏。”語速很快,門口的聲音明顯變深沉。

“啊?”趙顏轉過去,看到逆光裡的徐步陽的眉頭微收,似是不悅的樣子。“這真的可以。”她努力證明,然後想出個原因,“我……我認床。”

徐步陽聽完,直接一聲不吭扭頭走了。

雷公轟隆,暴雨傾瀉,落過水的烏雲至少變稀薄了點,但還是遮擋了光線,四周依舊昏暗,沉重的雲層一直延伸至遠處的天邊,遙遠的交界處有一道光線。

趙顏知徐步陽的好意,一邊思考該如何與他說開,一邊整理背包。眼下礙於天氣,衣服隻能先扔到洗衣簍,等放晴了再洗;等翻到老餅家早上送來酒店的禮盒時,她暗道不好,慌忙抱起整大個保鮮袋跑下樓。

好在冰袋很堅強,還沒有全化,冰皮也沒有變形,但表皮還是有些糊了。趙顏將兩盒月餅連同冰袋一塊放入冷凍層,關上冰箱門後舒了口氣,站起來看見幾枚可愛的冰箱貼,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櫻花街道的圖案。

從很早開始,她就知道這是徐步陽貼上去的。無論是從房東還是朋友的角度來評價,徐步陽都是溫柔的。她初來乍到之時,人就帶著她熟悉周邊壞境,忙碌的飛行裡還帶著小擺件來給住客營造一點溫馨的氛圍。趙顏還清晰記得初見那天徐步陽撿蝴蝶的個個細小動作,再如方才他堅持換房間,必定更多是出於友人的角度考慮,而不止以房東。

Alex告訴她“彆怕,試一試”,來自恐懼的觸碰虛無縹緲,如果要找嘗試的起點,那她是不是應該先主動著努力下?

要以單方麵友人以上的身份,對徐步陽好一點,可以嘗試再靠近一點點,替未來仍還心懷這份喜歡的自己爭取一下。

先種下一顆希望的種子,雖然夏末不算得上是播種的好季節,可如果頭朝下倒立過來,春天其實也不遠了。

冰箱前,趙顏將卡通磁鐵一個挨一個地看過去,忽然發現了些許不和諧。她心裡一驚,左顧右盼了地麵,又趴下去從冰櫃到地麵的縫隙朝裡看了看,除了摸出一枚一元硬幣外,彆無所獲,她拍了拍膝蓋爬起來,目光往左掃到灰暗中有個黑影撐著傘,正直直地站在後麵的窗戶外。

“啊!”隨著天邊驚雷落下,趙顏驚叫一聲,好生醞釀出來的一腔柔情被嚇走大半,她捂著胸口問,“你怎麼在那!”

徐步陽收了傘走進來,沒再冷著臉,反而帶著壞笑,“你在乾嘛。”

“少了顆磁鐵,樹袋熊不見了,我想看掉哪裡了。”趙顏如實回答,“這麼大雨你怎麼還在外麵!”

“我檢查花房裡的花。”

這語氣乍一聽還透著幾分無辜,趙顏抻著脖子往他後方張望,看到那些個熟悉的紅紅紫紫都放入了花房,大雨窮追不舍地落到頂棚,她心臟一縮,關心道:“你剛剛搬進去的?”

“沒,徐曉寧和外婆昨天來搬的,我怕門被吹開。”徐步陽關好玻璃門走進來,又說,“考拉應該是被誰拿走了,我找過一圈沒找到。”

“這是可以拿走的嗎?”趙顏不由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