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點，拍完合照，一些同學先回去了，蔡振拿著酒杯走了過來。

“蔡老板，待會兒女朋友來接？”桌上的同學調侃。

蔡振晃了晃酒杯，勾著唇說：“這裡麵是菊花茶。”

大家哄堂大笑。

蔡振在那邊聊完，坐到了趙顏旁白的空位上，“大畫家，好久不見啊。”

“蔡老板也是啊。”趙顏舉起橙汁碰了下杯。

“上次沒見著，沒想到這麼快見到了。”蔡振放下杯，翹著二郎腿。

“上次？”發小的手扶在趙顏肩上，下巴搭在上麵。

沒等趙顏解釋，蔡振開口說道：“上個月去她那邊出差，本來想約她吃個飯的。”

“對，我那時剛好不在。”就是去老餅家那幾天，趙顏收到信息禮貌寒暄了幾句，也按事實推拒了。

“哦。”發小該正經時是很講分寸的，不會當麵展露逾矩的情感。

“蔡振什麼時候出差到我那，咱們也約個飯吧。”熱情的學委又約上飯了。

“那自然，學委現在工作怎麼樣？”蔡振之後，另一桌的同學也坐了過來，剩下的人就這樣合到了一桌。

快到五點，發小母親來了電話，讓她晚上直接去外婆家。

發小原想先送趙顏，但趙顏一想發小外婆家在反方向，就也不讓她折騰了，說自己在附近逛逛再回去。

這邊有家大型書店，趙顏以前會邊攢零花錢，邊讓店老板幫忙訂一些進口雜誌和畫集，或是從那裡拿一些舊雜誌。後來渠道多了，加之自己技能也多了，就沒再怎麼麻煩那裡的老板了。

和學委他們道彆後，趙顏一個人就去了那裡。

去年也來過一次。

裝潢十年如故，翻新過幾次，布局變了，調整甚微。暢銷書櫃上多是她沒看過的小說，封麵都很吸引人，不過有兩三本的設計和趙顏一些記憶微妙地重合，她拿起試讀本翻了翻，瀏覽了頭兩頁後放了回去，往店內中間走。

透明書架的區域倒是沒有變，趙顏在看一本日常奇思妙想的雜誌，這一期有一版剛好是關於貓的，有個作者拍了許多貓鑽進烘焙模具的照片，如普通的吐司盒、杯子蛋糕，貓如同水做一樣的身體滑到裡麵簡直毫無違和感。

趙顏越看越覺得可愛，她對著雜誌拍了幾張照想著分享給徐步陽，就想起他們之間，這一次又是她一個人在鬨彆扭。她失落地收起手機，戀戀不舍地摸了摸手上的雜誌，走去書架前拿了本新的。

付款時，她以為老板不會認出她，誰想這位和自己姑姑差不多年紀的女性扶著那副斯文的鏡框瞅了她幾眼，便開口問道：“你是不是以前總是來這買畫集那個學生啊？頭發到這裡，也是戴眼鏡，很喜歡笑的。”

“啊，應該是？您還認得啊。”趙顏從店員手裡接過紙袋，挪到櫃外一側和老板麵對麵問候。

“記得，你樣子沒怎麼變，很好看。”老板眯了眯眼，笑得很溫和。

十幾歲和現在，趙顏稍作思忖，想到今天看到的同學，確實，臉上眉間還是留了少時的痕跡。

趙顏用指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道：“這裡和以前一樣，很舒服。”

“現在還要不要舊雜誌，那邊還有沒退回去的。”老板領著她走到底，拉開了牆上的櫃子。

趙顏仔細瞧了瞧，看著挑了幾本。

放心她在那裡翻找的老板在她離開時給她換了個結實的帆布袋，親切地祝了一句“中秋快樂”。

是啊，今天是中秋，秋燈願那晚的月光差點給她傳遞了錯誤的時間信息。趙顏深深吸了一口氣，捏了下手機，往樓下走。

卻不想在二樓又撞見了蔡振，還有一個挽著他手臂的女子。

“哎趙顏，你還沒回去啊？”蔡振拉著女生走近。

“噢，我在樓上逛了逛。”趙顏手指往上指了指。

蔡振好奇地看了眼書袋，問：“買了什麼嗎？”

“一些雜誌。”

“這麼多啊？”

“嗯，買了些往前的。”

“噢？”蔡振露出不理解的神情，說，“舊的能有什麼用。”

說完他被旁邊的女生打了下胳臂，“物儘其用，你怎麼這麼說話。”

蔡振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悻悻說了聲“哦”。

趙顏看向女子，掩著嘴笑了下，心想原來這就是蔡振的女朋友啊。“那我先走啦，不打擾你們約會了。”她朝女生眨了眨眼睛，和蔡振道了聲彆。

餐廳今天提前打樣了，趙顏回到家時，趙父趙母都在，爺爺也過來了，姑姑中途來了一趟，很快和朋友出去了。

桌子擺到車庫前，一家人在院子裡賞月。

“趙顏，你這月餅買的我覺得不夠甜。”趙母從屋裡出來時說。

“我覺得還行啊，這味道剛剛好。”趙父又切了一塊，遞給趙顏爺爺，“爸，你還要不？”

爺爺把四分之一切小了點，再吃了一塊。

“我還熬了栗子粥。”趙母邊切橙子邊說。

“煮好了嗎？”趙父問。

“好了。”

“整鍋端出來嗎？”趙顏從手機裡抬起頭來。

“呃……端吧端吧。”趙母猶豫片刻，邊說邊起身。

“媽，我去！”趙顏咬了瓣橙子在嘴裡，走去廚房。

他們家的中秋節總是很簡單，親朋好友不多，也不常辦火鍋燒烤之類的活動，店裡送完祝福後，通常會早點下班好讓大家回去過節。

喝過栗子粥，賞了明月，趙父先送趙顏爺爺回家睡覺了。

趙母上樓洗澡，趙顏在院子裡坐著矮板凳玩手機。

十一點過半，沒什麼蚊子，門口飄來玫瑰甜甜的香氣。

趙顏早早發完了祝福，此時反複退出進入一個聊天框，看著“中秋節快樂”五個字，心如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