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剛剛在想年後的事。”她們拿了塊小地毯鋪著,齊齊坐在地上,劉梓嘉腳底對腳底盤坐著,聲音少了幾度歡快,但不至於消沉。
“年後有什麼打算嗎?”趙顏順著問。
“這份工作,加班時間太多了,工資挺高的,但是我覺得給到的選擇太少了。”劉梓嘉把“翅膀”交給趙顏,趙顏找了把鉗子把翅膀入鞋子上,讓劉梓嘉來上色,同時也聽她繼續說。
“我就想年後找個時間辭職了,準備去讀個書。”劉梓嘉手心裡捏了把白色的沙,小心地漏在翅膀上。
“裸辭嗎?”趙顏有些許吃驚。
“嗯,工作量太大了,我精力不夠。” 劉梓嘉無奈地歎氣,看向趙顏的眼神很豁達,“我有點積蓄,實在不行找份清閒的。
“我以前還做過獸醫呢,現在在藥廠,覺得知識還是不太夠,得先充充電。”
“你很有目標啊。”趙顏敬佩,她那孤注一擲的勇氣。
“我覺得人生還是有無限可能性的。”劉梓嘉拍拍手裡殘留的沙子,用手指刮了刮鼻尖,嘿嘿一笑,“我一直想那麼說一次。”
“說什麼?”
劉梓嘉抿著唇,似在等待什麼加滿,然後說道:“反正這月薪五位數的生活我也過膩了,該重新出發了!”冬日的陽光恰好照在她揚起的臉上,劉梓嘉有一雙很好看的雙眼皮,眼窩能盛住光,閃閃發亮。
“那祝你成功。“趙顏和她擊了個掌,捏起沙子把另一邊的翅膀補全。
“哇,顏顏你好厲害。”劉梓嘉蹲在旁邊看。
“術業有專攻啊,你手把手教,我也未必敢給小動物看病治療。”趙顏自嘲。
沙子還有許多,她們又繼續在地上畫花。
劉梓嘉拿了些絕緣膠管描邊,不經意說起:“今天我找同事問房子的事,那個人好像給我一點喜歡我的暗示。”
“怎麼說?”趙顏八卦起來,笑著問。
“他之前似乎有意無意地邀請過我吃飯 ,今天又問房子離他近的好不好。”
“啊,那你怎麼說。”
“我沒怎麼說啊,就到時參照各種因素綜合衡量。”劉梓嘉撇撇嘴,一時累了,坐下來休息,目光跟隨著從趙顏手裡流出的細沙。
趙顏長長地“嗯”了聲,問:“那你對他有那個意思嗎?”
劉梓嘉細想片刻,說沒有,“我心思不在那上麵,愛情,對於我好像還是個若有若無的東西。”
“這樣啊。”趙顏點點頭,不予置評。
“顏顏和三樓那位,是在這裡認識的嗎?”劉梓嘉笑眯眯地問。
“是啊,就很突然。”趙顏無意識地翹起嘴角。
劉梓嘉倒有幾分興奮,比手畫腳地解釋:“你們相處特彆有趣,好像纏著那麼一條和其他人沒有的聯係。”
“這是什麼話。”
“讚美的話。”
趙顏招手讓劉梓嘉一起來“蓋”手印,又不知打擊什麼地說:“謔,那還是不要說出來,不禁誇。”
劉梓嘉爽朗地笑了幾聲,又說:“你知道邵清姐和她男朋友認識多久了嗎?”
趙顏自然是不知道的。
“八年,從大學談到現在。”劉梓嘉邊說邊盎然地塗出彩色手指。
趙顏亦有感:“這麼久了啊。”
“而且邵清姐說他們都沒有結婚的想法。”她聲音小了些,“她說一張紙鎖不住感情,甚至會帶來變質的壓力。”
結婚,雙方締結了法律的契約,組建了家庭,關係會被重新甚或加深定義,家庭、職業、生育等等,隻一個不平衡,就有可能牽動其他。軟綿綿的理想在轉換成現實的過程中,長出了嶄新的骨架,皮囊因為生長表現出了新變化。
是最初的認知,是捕獲的豐實,又是新的未知。
感情也具有獨特性,所以,“邵清姐這麼做也不無道理啊。”趙顏答道。
“顏顏你也有這麼打算嗎?”
“我沒想過那麼遠。”趙顏輕聲一笑,“我們不過剛開始,彼此都還有不確定的事情。”她畫完一朵奇形怪狀的花,倒在旁邊沙發上休息。
“也是。”劉梓嘉靠著落地窗坐著,看著眼前的傑作,問,“這沙能回收嗎?”
“一般不能。”趙顏掃了眼,“隻能清掃掉了。”
“哎呀,多可惜啊,我的第一個作品。”劉梓嘉一聽,馬上站起來掏出了手機拍照。
趙顏目光寵溺地看著她,突然想起什麼,問:“你是要找新房子嗎?”
劉梓嘉脫了鞋站到沙發上,邊拍邊說是。
“這裡住得不舒服嗎?”
“不是。”對方停下來,投向趙顏的眼神有些困惑難懂,“房東說這裡到三月底就不租了,他們要翻新。”
趙顏心裡頓時雷聲大作,“誰說?”
“房東,Eva。”劉梓嘉看出了異樣,不可思議地問,“顏顏你不知道?”
還真——不知道。
趙顏吸了口氣,問劉梓嘉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十二月那會兒啊,我住進來時,房東就和我說了。”劉梓嘉喋喋不休給她更新資訊,“邵清姐也知道啊,她就是短期內住不了自己的房子,所以過來的;我是上個租房到期了,那時一直加班根本沒時間找,朋友幫我看的……”
而趙顏也很快從Eva那裡得到確認:“是啊,步陽說他到時會通知你。他沒說?”
徐步陽啊,徐步陽。
結合自己最近的打算,這個消息比起讓她生氣,更多的還是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