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成年人了也要為了平時分獻出自己的一……(2 / 2)

天下的森林都是一樣的,地麵上遍布各種樹根,地形崎嶇、難走,雜草叢生。這麼多年下來,孛鬆林奇跡般地一點樹都沒有,卻長了一人高的各種雜草,一周前組織本地住民割草之後才勉強能走。然而,越往深處走越能看到那些真正難以處理的雜草。特彆硬的、成了蛇洞的、蟲洞的,甚至有鳥在某個地方搭了巢。霍潸不自覺地發抖:“咱回去吧?”

言帝江頓了頓,將其手電筒扭向其他方向:“我總算看到了。”

“什麼?”霍潸朝言帝江照射過去的方向看去,這會兒好奇心徹底蓋過了先前的害怕。

“那頭。有個人影。”言帝江又仔細對比了一下那個人影周身的環境,確信道,“可能是個鬼魂什麼的。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不不,”霍潸擺手,“前頭我說回去是我的問題,出現鬼了你又說回去豈不是你的事情?咳,你要回就自己回,我……我還要再往前走一走。”你彆回啊,你要是回了我單站在這兒都不夠安全。不能吧,真是鬼啊,那我怎麼辦啊!

霍潸這才有了看看言帝江的想法,卻見他處變不驚地朝人影消失的方向望去,全然沒有像霍潸那樣的驚慌。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穩住身體的發抖。言帝江自然地伸出手:“那咱回去?”

“那你……握手乾什麼?”

“直接回去啊。”言帝江說,“乾什麼,我得實在地碰到你的□□,光碰衣服你就得裸著站在這裡了。手。”

霍潸咳嗽道:“咳,那、那……這不怪嗎?搭著肩膀不好嗎?”

言帝江又說:“你在意這個?”

說罷,他當即攬過霍潸的肩膀,很吝嗇地隻占了一小塊地方。像之前一樣,言帝江又沒能找準要落地的地點,一陣頭暈目眩後,兩人出現在浴室的門口。霍潸感到莫名其妙的耳鳴,隱隱約約在移動的過程中聽到一句懊悔似的“啊”。他還在等待副作用消退的時候,言帝江早早把自己砸在床上。貌似是真的很累了,雖然剛剛從外麵回來,還看到了疑似是鬼魂的東西,這會兒正是好奇地展開討論的好時機,言帝江卻保持著氧氣缺失的趴著的姿勢直接睡了過去。

見他這樣,霍潸也不好做什麼,隻是輕手輕腳地給他翻了個麵。隨後他安靜地沉思了好一會兒,盯著窗外較城市裡更為繁盛的星星群,閉上眼睛睡去。

次日清晨,像高中住宿時的大廣播一樣,有個帶隊的人依次把幾個挨在一起的房間都敲了一遍,不斷地在小範圍內用不太大但剛剛好的音量內播放《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

人集合在一起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出去的時候帶隊的那人搬了個椅子坐在門口,說政府的人又和帶隊的幾個吵了起來,要出發還有一會兒,隨後抬手關了喇叭裡不斷循環的紅色歌曲,叫所有人都去吃早飯。這不算個很好的酒店,這家店的飯菜都處在中規中矩的程度,種類還算豐富,就是沒什麼人會在這裡吃飯。

等到真正調解結束之後,已經過了九點。一行人匆匆出發,挑了個比較好進去的地方,給每個人都發了一把割草用的小鐮刀。祝洛小聲地同林卓凡說:“我覺得這該給柯羅。她玩鐮刀嘛。”

“那是雙手鐮。”林卓凡一本正經地反駁道,“我更願意管她的那幾個招式為‘豐收的喜悅’。”

“那你要這麼說的話,那所有玩鐮刀的都可以說實際上是在除草了。”祝洛說,“實在點,鐮刀一開始就是用來除草的,隻是說被發展成武器了而已。而且她那個揮的方式其實還好吧?”

為回答最後的疑問,林卓凡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直接地說:“不,她連招最後一招那個跳起來往下揮的姿勢真的很像……鋤地。”

“……彆說了,我有畫麵了。”

對話的功夫,小隊已經走到了開始雜草叢生的地界邊緣。森林內又是各種各樣枯焦的殘骸、又是從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來的雜草,所有人都下意識閉了嘴,集中精神來處理路上的各種障礙。等到真的看到一點殘骸的影子命令原地休息時,霍潸已經很無力地坐下來探究手上的各種劃傷到底來自哪裡了。言帝江還站著,踮起腳向遺跡殘骸那邊望去。考古的那些人像超人一樣,走到了這裡還臉不紅、氣不喘的,這會兒和言帝江一樣,朝遺骸那邊看去。很多人都對遺骸感興趣,林卓凡和祝洛卻是完全沒有一樣,一個在發呆,一個隻是象征性地把臉朝向那邊,不時還要接一兩句話。

好一段時間之後,他們繼續向前。遺骸離得很近,隻走了一小段路就徹底走到了被開辟出來的異者聚居地遺骸。帶隊的讓戴上手套,不要把東西丟亂,看到疑似有曆史價值的物品趕緊叫他們過去。林卓凡神遊片刻,隨便挑了一間小草房就鑽了進去。霍潸和言帝江圍著聚居地轉了一圈,雖然沒有信號,但還是掏出手套衝那些小破房子拍了幾張照。突然,他們四人聽到一聲來自於曆史社團的學姐的輕聲尖叫。

三人都跑了過去,林卓凡則下意識看向原先他們來到這片地的那條小路,卻隻看到了被雜草掩蓋的入口。她皺了皺眉,抬腳走向學姐的尖叫聲傳來的地方。隻見那片地方空無一物,當他們到了的時候,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待他們發現找不到入口的時候,基本上開始了崩潰和絕望的情緒。林卓凡作為矮子裡的將軍,不得不先讓所有人好好坐下來,強迫他們開啟一場對話。

“你們真是夠了。”林卓凡白了他們一眼。雖然她促使所有人都閉嘴然後坐下,但她自己卻神遊著溜達,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個被燒成碳的小木椅子,跨坐下來,臭著臉對著所有人。

霍潸率先說:“所以這是靈異事件?我們昨天晚上去了孛鬆林邊緣,也看到一個人影……”

“可能吧。”林卓凡沒好氣地說,“媽的煩死了,我就純粹的出來混個學分你媽的怎麼事情這麼多,我服了,我就出來放個假順便來這邊看看,本來多正常一件事媽的,事情這麼多你讓我怎麼活啊媽的。”

所有人沉默了半晌。言帝江說:“我去遺骸那邊看看。”林卓凡立馬接上一句:“快滾。”

這片林子是沒有生機的。即使離那場可怕的悲劇已經過了幾百年,這裡卻依然沒有任何的植物寄宿其中,隻有雜亂無章的雜草,隻能默默裝點荒廢的房屋和小路。

“我真是受夠了。”林卓凡自言自語道,然後像是對天喊的、又像是對言帝江喊的,“所以我們要乾嘛才給出去?找到能超度鬼的東西?還是給它們來一記鹽做的子彈?找到屍骨然後撒鹽拿去燒嗎?我他媽現在煩得要死。隻能等對嗎?”

沒有人應答。林卓凡的態度在這種環境下甚至起到了安撫緊張情緒的作用,但也打擊了很多人的積極性。但很快,她自己調整了過來,長長地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手撫上自己的心臟。然後,她臉色平常地對著眾人說:“對不起,有點煩躁。我們要直接割草出去嗎?”

“再怎麼說,突然間變了個位置也很怪吧。言帝江……?”言帝江應了一聲,祝洛接著說道,“你有感覺周身有變化嗎?或者說你可以帶著我們從這裡出去嗎?”

他沉思了半晌,然後回答說:“不好辦。我不清楚孛鬆林的地形,我們甚至可能落在樹梢上。”

“哦。”祝洛悶悶地回答道。

“等下,你們來看看這個……”言帝江從屋子裡雜亂的枯焦的物品裡抽出了什麼,下意識向眾人說道。刹那間,周身的樹林環境不斷變化,但也隻是看到了那樣的情景,幾乎沒有任何頭暈眼花的感受……換言之,不像言帝江的空間傳送,似乎是更高級的某種異能,霍潸甚至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言帝江臉上慌張的臉色。

“你拿了個什麼東西?”林卓凡呆呆地問。

考古隊的幾個人似乎是找了他們很久,一個學姐見他們出現,連忙跑過去抓住祝洛的手:“你們還好嗎?剛剛我們在那邊看到一個中年婦女的身影,然後你們就突然間不見了……哪裡都好吧?也沒受什麼刺激吧?”

祝洛回過神來,還有些意猶未儘:“我們沒事,就是……”她向言帝江那頭示意,“他好像拿到了什麼東西,剛把那東西拿出來,我們就回到這邊了……”

但他們又搜查了一遍,不僅言帝江手上的東西不見了,就連這一片也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最終,考古隊宣布這次行動告終,原定在孛鬆林內紮營繼續深入的計劃被全票否決,眾人在天黑之前趕忙向鎮上前進。走的時候,林卓凡呆愣著站在那片空地好一會兒。祝洛也停了下來:“怎麼了?”

“沒事。”林卓凡直勾勾地看著祝洛,“有點累了,站會兒。我們墊後就好了,真的累了。”

一路無言。變故發生之後,考古行動立馬被叫停,次日清晨也都各自打道回府。

“哦——所以孛鬆林還兼職鬨鬼?”柯羅抱著筆記本,拿著一支削尖了的鉛筆塗塗畫畫,偶爾又擦掉,“但是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隻在乎我他媽的拖欠板書被扣平時分罷了!”說罷,她把本子拍在桌麵上,直接跳了起來,撕心裂肺地大吼,“我就少了這一次板書!為什麼少!因為我那天請假!憑什麼!我服了!”

這下,整個寢室瞬間冷場。林卓凡無比明白,這就是柯羅的日常態度和反應,於是徑直撲向一天左右沒見的床。

那頭柯羅還在喊:“憑什麼扣平時分啊!人家名牌大學都不扣平時分,一老破小學校什麼檔次這點事就扣平時分,腦子有病啊?”

霍潸瞥了一眼林卓凡報平安的短信,一句話也沒回,放任手機鎖屏,短暫地閉上眼睛。寢室隻剩他們兩個人了,卓寒晶和風淩家裡的事情越理越亂,常年不在寢室。沉默伴隨著言帝江敲擊鍵盤的哢嗒聲,耳邊隻剩窗外汽車略過的聲音。

“言帝江。”

“嗯?”言帝江應道。

“為什麼孛鬆林會被燒?”

言帝江看向霍潸。

“我找到了……一個小孩的神獸玩偶,很醜,還被燒成了炭,但是……”霍潸頓了頓,低下頭,“那是小孩啊,就因為他們是異者嗎?”

從1300年最早的異者反抗組織開始,異者的路已經走了七百多年。異者並非友善或者對人類施以仁慈,異者無法壓倒性地打敗人類,因為他們的數量占巨大優勢,即使一人就可以對付好幾千個人,異者的數量也僅僅隻有幾千個人而已,更彆提他們都各有黨派、價值觀各不相同。異者的平權運動至今已經開展數百年,進展的確有,但卻少得微乎其微。街上的行人聽到了異者的名號都會避而遠之,甚至是在暗處的戰場,異者也被當成重點針對對象。

千百年來的戰爭和嘗試彙聚成一句話,就因為我們是異者嗎?

“何必糾結這些呢。”言帝江站了起來,朝浴室走,“你再聊下去沒熱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