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王走後,幾個軍官這才拖著麻木的雙腿從地上爬起,繼續給新兵們指派營地。
“彭城王怎麼會來軍營?”一名軍官看著彭城王的身影,眼眸深邃道。
“應該是陛下的意思吧,這次與齊國對戰,彭城王請了旨,況且咱們的都督還是彭城王的摯友。”
蕭懷玉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那少年的容貌讓她驚豔,但她明白他們的身份有雲泥之彆,彭城王縱然因為她的話而停留,但卻不會駐足。
看著軍官們的態度,蕭懷玉更加堅定了心中的信念。
“你怎麼還不走!”錄冊的軍官看著蕭懷玉越發來氣,“難不成你還真以為彭城王與你說幾話就能看上你了?”
“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副德行。”軍官對於出身低微的蕭懷玉充滿了蔑視,言語裡儘是諷刺與羞辱。
“軍中最大的官是什麼?”蕭懷玉並沒有生氣,反而問道。
“哎,我說你這廝…”軍官擼起袖子,一旁的同僚趕忙阻止,並說道:“軍中最大的武職乃是柱國大將軍,位在諸公之上,不過本朝還沒有人獲得此職,其次是大司馬、大將軍、太尉,此三職為武官公,雖是虛銜,但卻位同公列,非無名望者不可得。”
“在大楚軍中,將軍比比皆是,就連我們這樣的小官亦可稱,故而大將軍之職,是軍中每個將士的向往。”
“跟一個種地的廢什麼話呀。”
“你該不會想做大將軍吧?”軍官看著蕭懷玉,一臉鄙夷,“彆癡人說夢了。”
那軍官還想嘲諷幾句,被同僚阻攔,“好了,拿上你的衣物去營中報道吧。”
等蕭懷玉走後,同僚隻是瞪了軍官一眼,等到新兵全部入營,他才冷下眼神提醒道:“你要是說漏了嘴,擾亂了軍心,看都督怎麼罰你!”
——軍帳——
荊州都督帳內傳出了爭論聲。
“與東齊之戰,關乎東境存亡,荊州有六萬精銳,為何卻派一些新募兵,東齊國力強悍,這不是送死嗎?”彭城王眉目緊鎖,看著荊州都督劉武道。
劉武看著帳內的羊皮地圖,“荊州的兵馬要留著拱衛襄陽,襄陽與北燕最南的城池接壤,我不可能棄襄陽而派精銳大軍東出的,否則襄陽一旦有難,楚京則危矣。”
“如果西楚亡國,北燕又能支撐多久呢,唇亡齒寒的道理,北燕難道不知曉,要趁人之危嗎。”彭城王反駁道。
“人心永遠是猜不透的。”劉武回道,“在利益的驅使下,或許弱者,將不再甘願做弱者,北燕也是如此,北燕的土地貧瘠,所以一直缺糧,如果它們南下,得到了西楚的土地,便有了與東齊對抗之力,要明白,北燕將士素有虎軍之稱。”
“我不明白,讓這群新兵去送死。”彭城王攥著手中的文書。
劉武轉過身,輕歎道:“這是陛下的意思。”
“我去找陛下。”彭城王甩袖,“要我帶著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去送死,我做不到。”
“王。”劉武側身喚道,“您還看不明白嗎?”
“您是陛下的兒子,可同時,您也是陛下的臣子,所以陛下對於他的兒子,並沒有那麼信任。”劉武又道。
李康癱坐下,他看著劉武,“伯武兄,我…”
劉武將手搭在彭城王肩上,彎下腰小聲道:“末將會安排人馬在您身側保護您。”
“可那些新兵呢?”彭城王想要起身,“他們都是我大楚的子民。”
劉武將其按住,“新兵之所以是新兵,是因為未經戰事。”
“此役過後,哪還有新兵呢?”劉武又道。
“東齊國力強盛,可此役後,還能剩多少人?”彭城王抬頭,“若丟安州,東境如何,大楚如何。”
劉武收回手,“東境不會失陷,因為東齊還沒有吞並兩國的實力,想要成就霸業,王豈可婦人之仁。”
彭城王聽後更加不開心了,“吳王有婦人之仁,而無丈夫之決,殊不知,這就是丈夫之仁,世人非要說成是婦人之仁,丈夫可以仁義,婦人也有果決,這隻不過是因人而異罷了。”
劉武是軍戎出身,不想與李康扯這些道理,於是哄道:“王是仁德之君,可是這樣的仁德,不僅救不了彆人,反而會害了自己,九州苦於戰爭久矣,隻有等王成就了功業,方能解救天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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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營——
蕭懷玉拿著破舊的盾牌,以及一把環首刀,按照軍官的話術指示,足足找了半個時辰才找到自己的軍營以及營帳,癸字營第十二伍。
剛一進去,蕭懷玉便被裡麵的汗臭味熏了出來,步兵營以五人為一伍,兩名步槊兵與三名刀兵,作戰時,步槊持槊掩護刀兵進行作戰。
帳篷十分擁擠,隻有五張草席,蕭懷玉入內時,隻隻剩一個漏風的邊位。
帳內兩名槊兵長得十分高大,他們坐在草席上抱怨著營中的環境。
“有新兵來了。”幾人同時向帳外看去。
蕭懷玉長得並不算矮,但因為雲夢經過饑荒,時常吃不飽,所以看起來十分的瘦弱。
在步軍營之中,講究團隊作戰,每一伍便是一個團隊,這些新兵們,入營之前都會受訓,明白如何作戰後,自然希望自己的隊伍中都是強悍之人,這樣才能加大存活下來的幾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