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聞風閣的人終於離開，慕言白覺得自己的腿已經站麻了。他輕輕“嘶”了一聲，活動了一下，被楚宸帶著瞬移了出去。

此時樓外日色昏昏，已經很接近傍晚了。

允城是這個王朝的經濟中心，街巷縱橫，商賈繁多，雖然黃昏，路上的人卻一點也不少。

本著“來都來了就逛一逛”的主旨，慕言白問楚宸：“師兄，我們現在……”

他拖長了尾音，故意不說下去了。

楚宸看著他一雙滿是期待與狡黠的眼睛，很縱容地問：“吃東西，還是逛街？”

慕言白立即反問：“隻能選一個？”

然後立刻得到了楚宸的否定回答。

他很享受這種輕鬆又放肆的感覺，再次對他師兄笑了一下。

這笑很實誠，不在嘴角，而在眼角。

那雙眸子迎著一輪落日，明豔的像是要燒起來。

兩人混跡在人群裡，去了城中最熱鬨的雙龍橋。“雙龍橋”並不指橋本身，而是包含了正中央的長橋和兩條步行街，以及占地麵積廣大的街市群。

慕言白一路走過林林總總的小攤鋪。

初時都是些賣熟食的，有脯雞、漉鴨、煎夾子、野鴨肉、滴酥水晶鱠……還有許多他穿書穿了這麼久都叫不出名字的。

後來漸次開始有賣的甜品的，成盒的香糖果子，還有按斤稱的杏片、梅子薑之類小食。

慕言白對上次的果脯念念不忘，進了一家掛著老字號招牌的店麵，稱了一包蜜餞海棠。

上帝視角的係統在那一瞬看到了楚宸手背倏然繃起的青筋。

但他把情緒藏的很好，隻是在慕言白叼了一顆海棠果、把紙包遞過來讓他嘗的時候，若無其事地問：“怎麼樣？”

“酸，不怎麼樣。”慕言白皺眉，帶著點上當受騙的抱怨，“明明是老字號啊。”

當然酸，正常的海棠果就沒有不酸的！

店小二滿腹委屈，在楚宸居高臨下的無聲威懾裡敢怒不敢言。

慕言白又稱了半包杏脯，再次大皺其眉。

他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店小二麵前樹立了人傻錢多、口無遮攔的紈絝形象，依然言論自由地發表他的顧客評論：“齁甜。”

店小二：“……”

要不是邊上那位高一點的年輕公子果斷結了賬，還付了雙倍的錢，他一定擼起袖子要為果脯討個說法。

楚宸的目光掃過欲言又止的店小二。

然後變臉似的回過身，把還拎著兩個油紙袋子的慕言白帶了出去。

他低沉清朗的嗓音此時帶著掩不住笑意：“想吃不酸不齁的，下次大大方方來找我。”

“好。”對方還有一點鬱悶地說，隨手把紙袋子塞楚宸手裡。

楚宸：“……”

現在是一點師兄弟之間的禮節都沒有了嗎。

係統原以為他對此會覺得冒犯，結果發現不僅不這樣，好感度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漲。

係統：【……】突然覺得自己在發光。

係統真的是一點都不想再看這兩位了。

慕言白這倒黴宿主拿的恐怕根本不是什麼“花瓶劇本”——

他拿的這是耽美男主養成劇本吧！

劇本混亂的慕言白此時又不知買了什麼，在一邊吃一邊嘗試和係統溝通：“我覺得吧，這種環境下，待會應該會有刺客。”

係統表示無法預告。

慕言白死纏爛打：“能不能申請晚上再來？我現在就想好好逛個街。”

係統無言以對。不過好在主線任務的劇本確實沒把刺殺安排在人口密集區，也算是勉強應了宿主的無理要求。

宿主聞言甚為滿意，感覺自己的心情就像原定的考試推遲了一樣。

他不懼怕刺殺，他就是單純的懶得應付。

慕言白偷偷給被忘在腦後很久的姚元禮發了一封傳音符，通知他自己要單獨行動。

然後又讓陳豫帶人繼續潛伏在聞風閣，隨時稟報狀況。

他拽著楚宸漫無目的地走，半路上路過一家小茶館，突發奇想，進去聽了會說書。

茶館是一家很老的茶館，空氣裡浮動著一些細小的塵埃。

兩人坐在邊角的位置聽了一會，那說書的老頭長得一身正氣，講的卻是《廣異記》的故事。

慕言白覺得結局索然無味，出了茶館還在糾結，自言自語般咕噥道：“你說那狐狸給馮玠的明明是一件衣服，最後怎麼又變成紙了呢？”

楚宸沒答，微微抬眼看了看天色，問他：“天晚了，我們找間客棧？”

慕言白很快點點頭。他知道他準備待在允城靜觀其變，自己剛好在任務中需要跟著他，樂得乾脆住一塊。

更何況晚上必然有刺客，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直接和楚宸睡一間房……雖然這麼做聽上去好像有點奇怪。

慕言白因為怕在人多的地方遇刺不好善後，對地方很挑剔。找了幾家客棧都不滿意，最終在遠離街區的地方尋了一家僻靜些的，要了兩間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