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每一年要嫁給河伯的那些人,我都放走了,正好每年都有一些心懷不軌的的男子,諾,”她下巴指著正對抗著風的那兩個人,“比如他們,心懷不軌,那就替無辜之人去死吧。”
趙星來震驚店家的膽大,“旁人難道看不出來嗎?”
店家嗤笑,“我在這個鎮子上還能說得上話,所以由我親自安排人給新娘梳妝打扮,披上蓋頭,捆住手腳,堵住嘴巴,往轎子裡一坐,誰還能看出來?”
“好了,彆磨蹭了,你們快跟我走。”
幾句話下來,趙星來對眼前的女子的不快已經消失,起身對著來人行禮道:“不了,我們來到這個地方,就是為了除去河伯的,多謝店家好意,我們心領了。”
“你們?”
“是,店家不知,與我同行的崔大夫頗懂一些除妖之法,有她在,我們明日必會除去那所謂的河伯。”
崔長青揉搓著已經困得又睡過去的麋鹿耳朵,眉眼淡的像是兌了水的墨汁在宣紙上描出來的,“我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要幫你,趙姑娘,這是你自己的事。”
“你不是已經幫了宋大姐嗎?”
“我是應黃大仙之求。”
她不會主動牽扯彆人的因果,自在一身輕,為黃大仙破例一次就夠了。
幾日相處,趙星來還是不適應崔長青的性格,“反正我是去定了!店家,你請回吧。”
店家隻好由著這二人,她看了一眼仍在罵罵咧咧讓對方去關上門窗防止風吹進來的兩個夜襲之人,從他們身邊暢通無阻地走出了門。
趙星來心底有氣,徑直往床上一趟,背對著崔長青,蒙上被子就要睡覺。
崔長青瞥了一眼那二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們的身體像是被雷劈中般抖動起來,臉上都是黑色的灰塵,似是焦炭,發須直立。
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鬼呀!”
向外跑去。
不過他們的身體並不受自己的控製,而是一臉驚恐地在一團赤色靈氣的控製下去了縣衙,敲響大鼓,跪在大堂上,筒子倒豆子似的將將他們夜間做了什麼說了個一五一十。
心火所藏之靈氣,五色屬赤,延續了心主神誌的功能,用來控製彆人的動作,她還是第一次。
雖然昨日火之靈氣已消耗完畢,但五臟蘊藏的靈氣並非是彼此孤立的,它們相生相克相乘相侮,維持一個體內相靈氣的相對平衡。
控製那二人的靈氣就是由春日積攢的肝木靈氣相生而來。
不多,但夠用。
看到那二人各被打了三十大板並關入大牢,崔長青這才收回上注於目的肝木靈氣,也躺了下去。
他們主動冒犯自己在先,她讓他們罪有應得,因果已結。
天還沒亮,店家又來了。
不過這次是光明正大來的,帶著紅嫁衣和紅蓋頭,捧著華麗但沉重的發飾,還有好幾個負責給新娘子打扮的人。
趙星來沒有同意讓店家給自己梳上繁複的發髻,“一會兒若是那河伯出來了,我還要拿劍和他廝殺,太繁複的話我施展不開。”
於是,趙星來將寶劍順著脊柱插在背上,劍柄藏在發髻裡,和發冠融為一體,渾然天成,隻穿了嫁衣,坐進轎子裡,在上百號人的簇擁下向河邊挪去。
崔長青和麋鹿是無關人士,遠遠跟在鑼鼓隊後麵,混在人群中。
麋鹿隻覺得這些鑼鼓聲吵得它頭疼,耷拉著耳朵,試圖阻擋鑽進來的聲音,“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下山了,我寧可被那群鳥雀吵也不想被這些東西吵。”
“對了,你真的不打算幫趙姑娘嗎?萬一她死了,觀主立下的規矩你沒做到,你這次任務就失敗了。”
崔長青停住腳步。
走在後麵的麋鹿險些撞在她身上,“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要不要吃糖葫蘆。”
“什麼東西?”
崔長青指著一個老婦肩上負著的木樁子,“那個。”
麋鹿看著滿樁紅寶石一樣的果子,圓潤、飽滿、晶瑩剔透,誘人至極,耷拉的耳朵瞬間立起,一滴口水從它嘴角滑落。
“給我買!”
“我要十串!”
看起來就很好吃。
“不行,隻有一串。”
“為什麼?”
“沒錢。”
“為什麼我吃三顆你吃四顆?”
“一串隻有七顆。”
“那為什麼不是我吃四顆你吃三顆?”
“你多少歲了?”
“不記得了,在山裡麵懵懵懂懂活了好多年,有靈智是八年。”
“這麼說來,你比我活得久。”
麋鹿神色驕傲,“不然我怎麼當你師姐?”
崔長青對自己的厚顏無恥渾然不覺,“所以我吃的多一點,我還小,在長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