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星來沉思片刻，“實話告訴你吧崔大夫，在遇見我那朋友和你之前，我不信世上有除了人以外的妖魔鬼怪。”

“秋季本就雨水充沛，所謂的泥沙走石，不過是正常的現象罷了，那妖怪若真是神通廣大，又何必與那縣令做交易？直接上岸吃人就行了，想吃幾個吃幾個。”

倒也能解釋得通。

崔長青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罷了。多思傷脾。

這些事情是彆人的，脾胃可是她自己的。

麋鹿不知何時邁著蹄兒站在了崔長青身前，語氣慈愛，“崔師妹今天表現不錯，師姐我甚是欣慰。不過，今日這一戰，你肺中的秋之靈氣應該已經耗儘了吧？幸好入秋之日甚短，你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抓緊修煉還來得及。你要謹記，一寸光陰一寸金，莫要辜負。”

崔長青低頭看它。

“有沒有人告訴你一件事。”

“師妹請講。”

“不要學觀主說話。”

“這是來自長輩的關愛。”

“……”崔長青道，“你身上是不是還留著我一部分的秋之靈氣，現在是不是該物歸原主了？”

麋鹿仰著脖子，“噠噠噠”跑開了，距離老遠還能聽見她嘟囔的聲音。

“真小氣。”

“崔姑娘，趙姑娘。”

崔長青抬眼看去，店家緩步向她們走來，客氣作揖道：“兩位姑娘真人不露相，除去了困擾了我們數年的‘河伯’，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我方才和鎮子上的幾位大戶商議，準備大辦酒席三日宴請全鎮百姓感謝二位的壯舉，你們意下如何？”

趙星來麵色猶豫，一來這妖能除去，崔長青出了大力，讓她開口有些不妥；二來如今已經七月十三，距離八月隻剩下十幾天，她們還要趕路，時間緊迫，耽誤不得。

她將這個燙手山芋拋給崔長青，“崔大夫，你覺得呢？”

崔長青了然，“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我們還要趕路，就不多叨擾了。”

話音剛落，崔長青就感覺有什麼東西碰了碰自己的手，低頭一看，麋鹿不知何時又回到她身邊，金色的眼裡全是渴望。

“你又想吃什麼？”

麋鹿迅速瞥了一眼店家，不說話，從喉嚨裡發出嚶嚶的叫聲。

以前它可以和崔長青肆意說話，現在不行，它一說話，所有人都能聽見，多難為情。

能以女子之身撐起一個酒樓，店家的眼光是毒辣的，她笑道：“既然二人還要趕路，我們自然也不好耽誤你們太長時間。這樣吧，今日也辛苦二位了，不如就在鎮子上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夜間也好舉辦酒席感謝二位。”

崔長青有一下沒一下揉著麋鹿脆生生的耳朵，“那就辛苦店家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若是再推辭就顯得不近人情了，趙星來點頭，“也好。”

店家帶著二人一鹿往自己的酒樓而去，麋鹿十分興奮，路上一直蹦躂著，像是喝了酒般，衝過來跑過去，搖頭晃腦。

趙星來道：“麋鹿尊者真是小孩子心性。”

崔長青道：“它本來就是小孩子。”

麋鹿停下腳步，“我比你大，你才是小孩子。”

崔長青看了它半晌，突然道：“觀主說過一句話。”

“哪句？”

“草木蟲獸初開靈智如同才出生的嬰兒般，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所以仔細算起來，你的八年靈智，與人類八歲的孩童無異。”

它怎麼不記得有這句話？

麋鹿麵露狐疑，仍舊篤定道：“反正，我比你大。”

“而我今年十八歲，若你比我大的話，那就是觀主說錯話了。”

“觀主才不會錯！”

“那你就比我小。”

“胡說！”

崔長青已經遠去，麋鹿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二人一鹿被安排在了店家的酒樓裡，入夜後就被小二引到了樓下的大堂，崔長青一眼就看見最中央一個圓桌上擺滿了吃食，麋鹿就要從樓梯上跳過去，被崔長青摁住了頭，隻好不甘不願地一步一步走下來。

店家已經在等著了，“崔姑娘，趙姑娘，二位請坐。”

崔長青和趙星來落了座，麋鹿跳到了給它準備的椅子上。

小二還在上著菜，趙星來看著已經沒有空隙的桌子道：“店家，這些菜夠了，再多我們也吃不完。”

店家道：“還有人要來。”

還有誰？

店家安撫道：“兩位姑娘不要擔心，來人是鎮子上的幾個大戶，原本我們幾個是要湊些錢舉辦三天的流水席給二位慶祝的，可惜二位時間緊迫，隻能這麼委屈你們。那幾個大戶聽了不依不饒，說什麼都要親自感謝你們。”

“瞧，他們來了。”

大堂內進來了四個穿著光滑綢緞的男人，滿麵紅光，一進來就眼尖地看清了桌上的飯食，陰陽怪氣道：“呦，我們來真是來得不巧了，沒想到段老板已經和幾位仙人吃起來了，那我們現在回去？就不打擾你們了。”

店家，也就是段老板站起身，客套道：“哪裡的話，你們來得剛剛好。坐，都坐。”

四人落座後，最開始說話的那人皮笑肉不笑道：“難怪三位仙人選擇了在你段老板這裡吃酒，瞧瞧這凳子，看著平平無奇的，坐下可真是舒坦。不過，這店不久後就是我的了。”

她們何時拒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