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用過段老板精心準備的飯食,崔長青和趙星來帶上的自己的行囊就要趕路。
彆時,段老板攔住她們,“昨日之事你們二人不曾責怪,可心底終究有些過意不去。這是一些財物,作為感謝,你們二人趕路途中也用得到。”
趙星來推著段老板遞過來的錢袋子,正氣凜然,“多謝段老板好意,盤纏我們是帶夠了的。”
崔長青強行彆過眼。
又聽趙星來問:“隻是段老板,我有一句話不知該問還是不該問。”
“趙姑娘請講。”
“昨日你利用我和崔姑娘,打消了那四人的念頭。如今我和崔姑娘就要離開,若那四人卷土重來,你又該如何做?”
“趙姑娘放心,昨日過後,他們四人多少會忌憚你們二人,短時間內是不會再來了。卷土再來?”段老板眉眼上挑,“他們也得有這個機會才是!”
“趙姑娘,你是京城人吧?我這青石酒樓,日後也能開到京城也說不定,到時候我們就還能見麵。”
庭中有竹,若不在嫩時剜去它的筍,待它吸足雨水,破土而出,哪怕是石頭砌成的屋子也能破一個大洞,勢不可擋。
趙星來曾評價,“明明是中空之物,偏偏生出一顆人的野心。”
於是命人將屋子拆去,將那處地方徹底讓給破壞她地盤的生靈。
段老板就如那竹。
趙星來驚歎如此偏僻之地還能生出這般野心勃勃之人,欣然應下,“那我就在京中等待段老板大駕光臨。”
她調侃道:“陛下風采,段老板若是見了,想必就說不出早些那些話。”
段老板神色不變,“趙姑娘人中龍鳳,能讓趙姑娘交口稱讚之人,定然也是一個英豪,不過,那也得我見了她之後才能改觀。起碼現在,我段明玕依舊覺得,她就算是皇帝,也比不過我一個酒樓老板。”
“我將那些無辜之人從河伯的口中救下時,可看不見她的影子。”
趙星來也不惱,行了禮,“再會。”
一行人上了路。
穿過熱鬨的鎮子,二人一鹿來到了清水河邊。
河麵有霧,忽濃忽淡,柔和了陽光的灼熱,其間穿梭著往來的百姓,提著泥,擔著沙,挽著褲腿,正將昨日的豁口填平。
突起的哭聲吸引了崔長青的注意。
她望過去,原來是孩童黏在母親身邊,不料母親正在用錘頭破石,一不留神,碎塊濺到了眼角。
母親連忙停下手上的動作,低聲誘哄,“早說了要你在家裡等娘回去,你偏不聽,這下好了,受傷了吧?來,讓娘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母親察覺到了崔長青的視線,有些意外,放聲道:“是崔姑娘和趙姑娘啊,你們這是要走?昨日多謝你們幫我們鎮子上除去河妖,不然我們全家是打算離開這裡的。孩子雖然還小,誰知將來不會輪到我家姑娘。”
她露出一抹感激的笑,“你們為何不多留幾日?我們鎮子上的人還沒好好感謝你們幾位。”
母親隻顧著和彆人說話,孩童不樂意了,拉著母親的衣角撒嬌。
“娘,疼,疼,吹吹。”
母親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查看那一處並沒有破皮的地方。
崔長青趁著她不注意收回目光,跟著麋鹿身後,脫下鞋襪,拎起衣袍,踩著河裡經年被水流過的石頭,淌著水,前往對岸。
前日她們來的時候,河麵有一個用三根木頭捆在一起搭建的簡易橋梁,昨日河水暴漲,被衝走了,沒來及重建,想過河隻有這一個方法。
幸好水不深,淺處最深不過膝蓋,石上有褐色的苔,趙星來不知訣竅,踩在了一個平滑的石頭上,一隻腿跪在河裡,崔長青伸手將不敢置信的她拉起來。
“趙姑娘,踩碎石中間,雖然硌腳,但走得平穩。”
等到二人過了河,晾乾腳上的水珠準備穿鞋襪時,麋鹿麵露不屑,“早說了你們人一點都不好,連過河這麼簡單的事都要折騰得這麼麻煩,明明跳幾下就好了。”
“崔師妹,你為何不飛,該不會是肝木的靈氣也耗儘了吧?早說了要你好好修煉……”
崔長青頭疼,“所以師妹,你是鹿,不是人。”
“我是師姐!”
“知道了,麋鹿師妹。”
河的對岸幾乎沒有人家,隻是一條土路,走了不遠,就到了一個分叉口,趙星來指著其中一條路道:“我來的時候走的就是那條路,不過既然改道洛京,我們得走另一條。”
崔長青將不知哪裡摘的野果舉在手上,麋鹿眼饞,仰著脖子就要吃,被有意戲弄長青逗得轉圈圈。
聞言,崔長青順著趙星來指的方向看過去,麋鹿趁機叼走她手上的果子,不一會兒就吐了出來。
“噗噗噗,又酸又苦。”
“那你再嘗嘗這個,這個不酸。”
看著崔長青手上的胭脂色透明的果子,麋鹿彆過頭,“不嘗,我吃的那一串那麼紅都是酸的,你這一串顏色還不如我那個呢,肯定是酸的。”
“甜的。”
“我不信。”
“趙姑娘,你嘗嘗嗎?”
一行人向著另一個路口走去,趙星來看著手上形似葡萄卻隻有小珍珠大的野果, “崔大夫,這是什麼果子?”
“五味子。”
“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