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方麵失戀這件事最後還是被舍友知道了。
一個宿舍六個人,當事人寧望沒有發言權,剩下的五個人分成了兩個陣營。一邊說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麼?乾嘛非得吊在盛觀南這棵樹上?另一邊讓寧望不要慫,不就是談戀愛麼還搶不過來麼?
寧望被扯著聊了快一周的感情問題,最後被煩得不行,惡狠狠地拍著桌子發誓:“以後再也不打盛觀南的注意,誰惦記他誰是小狗。”
就此宿舍裡再也沒有人提過這個把寧望迷得七葷八素的瞎子,就連寧望他自己都好像嚴格貫徹落實了當晚的誓言。
一開始挺難的,睡前還是會忍不住翻一翻盛觀南的微信。
這種感覺羞恥極了,寧望一邊惡心地想著人家已經談戀愛了,那自己就不應該再去惦記,不然可太打臉了,另一邊又期待著盛觀南會不會像前段時間那樣,會彈來一句語音。
時間一長,戒斷帶來的不適感就沒那麼厲害。因為期待落空的次數多了,寧望就沒那麼期待了。
後來在某天從圖書館回來實在太困,都忘記了去看盛觀南的朋友圈後,寧望發現對著空蕩蕩的朋友圈實在沒什麼好看的,漸漸就不去看了。
戒斷好像就是這樣的,慢慢來,一點一點剔除掉,好的壞的都剃掉,剃得乾乾淨淨的。
不去看不去想,時間長了也就不喜歡了。
可癮這玩意兒,之所以叫癮,就是因為它會紮根。
時間再長的戒斷,自以為自己已經剔除得乾乾淨淨,但其實它的根還在。隻要春風一吹,立馬就吐枝冒芽,根本戒斷不掉。
從出了門寧望就一直冷著臉,搞得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樂意牽著盛觀南的,實際隻有他心裡清楚,從帶著薄繭的指尖觸碰到他的手,他就沒勇氣甩開了。
就像現在,明知道這雙眼睛又不是真的專注地看著自己,卻還是忍不住心軟。
他心軟地歎了口氣,“沒事,就是你手太涼了。”
盛觀南怔了怔,放鬆下來也勾起嘴角笑了下。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是有點涼……靠下來吧,你這麼扯著我胳膊怪難受的。”
後半句話說著,盛觀南輕輕扯了下寧望,將他重新拽回來靠著。
兩個人又挨得特彆近,盛觀南都能摸到寧望的衣服布料,他今天穿了件馬海毛的毛衣,摸著特彆軟。
在盛觀南的腦海裡寧望從一隻小刺蝟變成了一隻小兔子,就是不知道這隻小兔子是什麼顏色的。
因為挨得近,盛觀南又聞到了寧望身上的洗衣液味道,他又問了一遍:“怎麼不用我給你買的香水?不是喜歡麼?”
寧望翻了個白眼,搞不清楚盛觀南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他壓根就沒說過自己喜歡香水,那天不停地靠著盛觀南嗅個不停也隻是因為喜歡盛觀南身上的味道。
也不是那瓶香水不好聞,可每次拿起香水的時候就會想起那天晚上,寧望早把他扔進了衣櫃裡了。
不提還好,提到了寧望又氣得不輕,他冷著臉甩開了盛觀南的手:“誰和你說我喜歡用香水的?我就沒說過我喜歡香水,你以為都跟你一樣麼?”
上一秒還是乖巧溫順的小兔子,下一秒滑軟的皮毛下又生出來了堅硬的刺。
刺得盛觀南措手不及,連手都還懸在半空。
他感到費解,但仍舊很有分寸地把手縮回去。
不過自己忙活了一下去送出去的禮物被不喜歡始終讓盛觀南有點不開心,他壓著火氣訕笑著和寧望開玩笑:“哪有我一個人這樣啊,前麵那隻花孔雀不也很喜歡麼?”
駕駛座上的花孔雀覺得自己都快成隱形人了,沒想到戰火還能引到自己身上。
徐開慈想說吵歸吵彆扯他身上,想想又覺得算了沒勁。看了眼後視鏡,張張嘴又把聲音咽了回去。
寧望瞥眼掃了下前麵看戲吃瓜的徐開慈,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無名火,反正燒得他理智都沒了,也冷笑道:“那是你倆的事兒,彆扯我,反正我不喜歡,也不稀罕。”
寧望覺得自己的脾氣不算頂好的那種,高中的時候也因為一點點問題和隔壁班男生大打出手。但總的算下來,他脾氣尚算得上溫和,細數下來和朋友紅臉的次數一隻巴掌都數得過來。
朋友尚且如此,更彆說喜歡的人,還是第一次那麼喜歡的人。
脾氣溫和,不舍得和第一次那麼喜歡的人紅臉,但不妨礙寧望覺得委屈。
不懂盛觀南是真不知道他的心意還是在裝瞎。
想到這個寧望又笑了下,不,他是真瞎。因為瞎,所以看不到寧望快要從眼眶裡溢出來的愛意。
他發誓他真的已經努力在壓抑了,不然早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把盛觀南的頭打通,不會等到今天才紅著眼睛吵這兩句。
車裡靜了下來,隻剩嗚嗚灌進來的冷風還在沒眼色地叫著。
盛觀南皺著眉定定地愣著,他需要緩一緩,或者說捋一捋,捋清楚寧望的不喜歡不稀罕是幾個意思。
過了很久,他才堪堪開口,嗓音啞了很多,“你是真不喜歡嗎?”
“嗯,非常不喜歡,特彆是你送的那瓶,最不喜歡。”原本話不用說那麼絕的,但,又不能撤回,寧望也隻能哽著脖子硬著頭皮把這個逼裝到底。
盛觀南恍若大悟般點了點頭,“嗯……理解。”
這次換他坐直了身體,還順便屁股一挪坐得離寧望遠了一點。
先前兩個人靠得太近,寧望原本還沒覺得那麼那麼冷,突然分開冷風灌了進來,寧望冷得抖了個激靈。他眨了眨眼睛,覺得眼睛脹得厲害。
明明話都是自己說出來的,盛觀南也隻是順著話說而已,擱自己聽到這些話也會生氣。
可看著盛觀南坐直的身體,寧望又覺得難受極了,特彆是在盛觀南還未坐直前愣著的那副模樣,寧望都覺得要是現在徐開慈停下車來把自己扔下車也是自己活該。
明明就是把最近的怨氣還給盛觀南而已,怎麼反倒難受的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