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績好嗎?”狄夕看著下落的夕陽問。
“一般吧,上次期末考了七百一十二分。”
“這叫一般?!”狄夕看著身旁的學神,眼裡冒著光。
“初中我還經常拿滿分,結果上高中就不行了。”
狄夕翻了個白眼,蕩起腳。
“凡爾賽啊。”
內心:有這麼一個學神當朋友也挺不錯的。
偶然間,狄夕路過排名公布欄,停下腳步看了看。
高二期末下學期排名——第一名——張臨遠——701分。
“騙子!”狄夕心裡暗罵了一聲,不滿地走了。
“你為什麼騙我?”
“沒有啊,我沒騙你。”白容站在寒風中,身上的校服被掀起又被撫平。
“你姓張嗎?你考了七百零一分嗎?編也要編的像一點好嗎?再說為什麼要騙我呢?我又不會嫌棄你。”狄夕氣得流下了淚。
“對不起啦,但我真的沒有騙你啊,不過……”白幼稚抬頭看著被黑墨侵蝕的天,“呀,天要黑了呢。你該走了,不然待會兒保安就要上來鎖門了。”
“那你呢?”
“保安認識我,他會讓我再待一會兒的。”
“可我……”狄夕看著白幼稚的背影,莫名覺得傷感。
“去吧,要上課了。”
叮鈴鈴——狄夕踩著點進了教室。
嗬,原來隻是自習,早知道就不回來這麼快了。狄夕心想。
前排的幾個女生在竊竊私語。
班長坐在講台上全視而不見。
無所謂啦,反正自己也沒被影響道。狄夕轉起筆,思緒放空。
“你知道我們學校的學霸嗎?”
“學霸?這不是屆屆都有嗎?”
“是啊,不過我說的那位,可是創下學校史上最高分呢!而且,人還長的很帥!”
狄夕已經習慣了,每次有什麼八卦,都能從前排傳出,大到老師家事,小到同學吵架,像百曉生似的,唯獨到了成績這就不靈了。
“七百一十二分。”
“砰!”狄夕站了起來,看著八卦的女生,眼裡閃著期待。
“他叫什麼名字?”全教室的目光向狄夕集中。
外邊開始下起了雨,刮起的風和著雨水衝進教室。
同學們從熱鬨中抽出好奇,紛紛去關了窗。
“白容。”
沙沙沙,雨還在下。
講台上老師講著枯燥乏味的知識,底下的學生睡的睡,聊的聊,狄夕卻在奮筆。
“白容,白容。”狄夕在心底一遍一遍念著他的名字。
“你不是騙子。”草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白容”。
狄夕回想起白容的麵貌,高鼻梁,好看的眼睛,燦爛的笑容,好聽的聲音。
連名字都這麼好聽。
想著,狄夕紅了臉,她期待著第二天與他的相見。
“哈啊哈啊……”狄夕一路小跑著上了天台。
白容回頭看向狄夕,笑容燦爛:“怎麼是跑著來的呀?”
“白容,你的名字。”狄夕喘著氣。
“哎呀,被你知道了呢。”白容抬起頭,眯起眼。
太陽高照,光暖洋洋地灑在他們身上。
“白容,我發現……我,喜歡你。”狄夕抬起頭,堅定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白容歎了一口氣,背對著狄夕,“我是來自天堂的使者,帶你遠離悲傷。你現在,已經遠離了。”
狄夕笑著往少年的方向走,“白容,你怎麼還在開玩笑啊?你是人,不是什麼使者。”
“狄夕”,白容站上圍欄,“以後,也要開心。”
還沒等狄夕反應過來,少年已經躍了下去。
“對不起……”
狄夕衝到圍欄邊,少年的身體愈來愈小,離狄夕愈來愈遠。
狄夕立馬跑下樓……
“咚”
血流了。
在雜物室裡擺放著一個舊的公布欄,上麵的第一名叫白容,總分七百一十二,是學校曆史上最高分。
在檔案室裡有一份被積壓著的檔案,上麵貼著白容高一的照片。他笑得很燦爛,長的很帥氣,但在照片旁的一欄蓋上“已故”二字。
三年前,白容以中考市裡第一的成績進了這所高中。
由於之前準備中考的高壓,心裡的鬱疾,加上上了高中所有人的高度期望,帶給白容內心的高度緊張。
在一個雨過天晴,陽光明媚的日子,白容一躍而下。他是學霸,他計算好了一切,角度,姿勢,以及下落時間。
所以,他死的果斷。
三個月前,狄夕跑到天台上哭訴。
對著風,對著天,對著空氣,獨獨沒有人。
沒人安慰,卻有一個人在她身旁心疼地看著——這讓白容想起了曾經不被人理解,獨自承受一切落淚的日子。
他很想安慰她,抱住她。
但他不能,因為他隻是個虛體。
他在這個天台待了好幾年,他曾嘗試過離開,但走到門口時就再也過不去了。
他孤獨地在這待著,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除了保安,就沒在見過什麼人了。
唯獨今天,但是這個女孩是哭著的。
他發現女生經常來,並且都是來這痛哭發泄的——而且還不喜歡帶紙,每次都用袖子拭淚。
她哭,他就蹲在她旁邊,一次又一次地替她拭淚,即使沒有觸碰成功過。
漸漸的,他知道了她的名字——狄夕。
某天女生下樓,他不禁感歎:“同學,你東西掉了。”
見女生恰好回過頭,他便自言道:“你的心碎了一地。”
那一瞬間女生的目光正好對上他,他也在女生的眼裡看見了自己。
女生跑了,白容也跑了。
他跑到天台的圍欄上,迎著風。
昨天跳下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死的乾脆確實很不錯,但最好的還是活著。
他不願狄夕步入自己的後塵。
他要當天堂的使者,他要帶狄夕遠離悲傷,開心的活下去。
“掌聲歡迎狄希向我們講述她成功的經曆!”
一個二十出頭,束著高馬尾,化著淡妝,穿著高跟鞋的女生接過話筒。
“大家好,我叫狄希,希望的希……”
某個午後,一個陽光帥氣的男生對一個自卑的女生說:“狄夕,還是狄希好,充滿希望,無限生機,以後的人生一定會萬事如意的!”
天台斑駁鏽跡的鐵門被打開了。
“你來啦。”一個身穿校服,微笑燦爛的少年轉身看向狄希。
“是啊,好久不見。”狄希走到少年身旁。
風拂過他們,撩起狄希額前的劉海,露出額角的傷疤。
“疼嗎?”
“要你管?”
“想哭嗎?”白容把手伸進口袋想找紙。
“不”,狄希看向白容,“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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