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崇朝,還在打球嗎?打完去喝酒。”
電話那頭傳來興奮的歡呼,邀請他速速來球場支援。
他返回主界麵,看見觀星APP裡堆滿了消息,估計都在插科打諢,畢竟昨夜的觀測條件是幾年難遇得好。
心煩意亂,他懶得點開那些消息,換了身衣服去球場找宋崇朝。
球場點了夜燈,通透明亮,晚間歸來的人開始了一天的娛樂活動,籃球落地聲不絕,一群人在搶球。
宋崇朝衝他遠遠揮手,將球扔給他,把他拉進了一個野隊。
不完全算野隊,場上至少有一半人他尚算認得。
“哥,他們那隊少人,麻煩頂個球員。”
“正好。”
他聲線清淡,臉色看不出喜怒,宋崇朝喜滋滋地招呼人繼續。
他是真的覺得正好。
奪球,過人,起身,投籃,肌肉撞擊。
當他又投進一個三分時,看見宋崇朝在不遠處拍手叫好,忽然覺得失了趣味。
很快,球隊散了,各回各家。
當初他們這群一起打球的年輕人都已長大,有了家業要顧,不能再久留。
留存著青春記憶的老舊球場終究換成了新人的天下。
宋崇朝帶著一身汗,跑過來搭上他的肩:“周哥,走喝酒去,咱倆不醉不歸。”
“好啊,先回去衝個澡。”
“小七真不出來?”
“她要修圖。”
“啊~女孩子就是喜歡P圖,不都一個樣嘛,怎麼還耽誤喝酒呢。”
周倬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他:“是修流星雨的圖片,有愛好很好,做開心的事最重要。”
“是是是,喝酒沒有P圖開心。”
“你不知道嗎?她平時喜歡追星。”
“啊?沒看出來她喜歡哪個明星啊,你告訴我,我好下次嘲笑她一下。”
“……”他目光定格在宋崇朝的臉上,令宋不禁摸了摸臉,怕是臉上有灰。
但是天色已晚,陰雲密布,看不清臉色。
宋崇朝莫名地用肩膀撞了一下周倬:“周哥,你看啥呢?我又變帥了?”
“不是。”周倬臉上浮出淡淡笑意,“你不了解她。”
“啊??我了解小七乾嘛呀,不夠被她折磨的。”
“你們當初……”周倬頓了一下,見宋崇朝甩著手臂,步履輕快地走在身邊,他的心情也略微放平,敢於去揭開記憶的塵封一角。
“崇朝,為什麼分開?”
宋崇朝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周哥,你怎麼知道我們分手了?”
周倬聲音沉而冷:“很奇怪?”
宋崇朝垂下頭,吸了吸鼻子,似乎想起了分外傷心的事:“彆提了,哥。大好的天氣,講點開心的事。”
他不好再追問,便轉頭談些其他的事,看著崇朝情緒不高的模樣,心中湧起一種淡淡的愧疚,隨後滋生出微微扭曲的敵意。
他閉眼吸氣,試圖將這種敵意壓下去,卻又在心底蔓延開,梗得他呼吸困難。
周倬還記得,宋崇朝和秦七襄一般大,自小到大的時光裡,他們一同上下學,形影不離。
有一次,他放學回家的傍晚見花壇裡的花草在搖動,走近一瞧,從花壇裡鑽出了秦七襄那沾滿黑泥的臉。
她呸呸了兩聲,看見麵前的周倬又騰出燦爛笑臉,伸手扯著身旁宋崇朝的領子,將他從花壇裡拉出來,雙雙喊他:“哥!”
他抿著唇,無奈地問:“你們在做什麼?”
一個叫著挖土,一個喊著養蟲。
什麼蟲要挖土養啊,把花壇糟蹋成這樣。
她立馬爬出,用沾著泥的小手去拉他的袖子,在校服上留下一串黑指印。
他從書包裡掏出紙巾給兩人一人擦了一遍,那兩人站在一起笑得像風中野草,沾了泥更像。
她領著周倬去看她同宋崇朝的秘密基地,兩人在牆角搭了個大方盒,在養螞蟻。
後來那群螞蟻死了,因為崇朝邊吃糖邊趴在盒邊看,糖塊掉落,汙染了泥土沙石。
一開始螞蟻還去搬運糖粒,慢慢糖塊融化,將搬運的工蟻黏住,工蟻的大量死亡很快為這座螞蟻城市帶來了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