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豈非和畜生無異(1 / 2)

巍峨宮牆,朔風凜冽,飄飄灑灑初雪飄墜而下。

綠瓦朱牆,琉璃瓦裹上一層細密白霜,枝椏被風吹得搖顫,內侍僅著一身單薄宮衣低眉順目掃著地,餘光偷偷瞥向內殿敞開的一闕窗牗。

殿內暖香陶醉,細長白頸青花瓶插著一支寒梅枝,葳蕤花苞嬌顏盛放,一雙纖細白皙柔荑輕輕落在花蕊,散發著淡香味的花粉沾在指間。

“貴妃娘娘,三殿下在殿外候著。”宮女躬身,不敢抬首,就連聲音都刻意放低放輕,生怕觸怒這位陰晴不定的皇貴妃。

穆貴妃翻閱著胭脂色冊子,指尖從冊子上寫滿的各個人名上一一劃過,最後朝著其中一行輕點,若有所思。

“讓他進來。”

三皇子冷肅著臉踱步入殿,抬手直接揮退宮人,從始至終臉色冷凝鐵青,“兒臣給貴妃娘娘請安。”

“若是不知道你是我兒,還以為你這幅死人臉是擺給皇後看的。”穆貴妃口吻譏誚,麵上如覆霜雪,“和本宮鬨了這麼久也該鬨夠了,這是新擬定出來的王妃名單,你且看看從裡頭選一個。”

三皇子不為所動:“兒臣說過,隻想娶她。”

“陛下親自下的賜婚聖旨豈容你置喙?說不準人現在都到了鎮南王封地成了婚,你怎麼還惦記著她?”

說到此事穆貴妃頭疼不已,他們穆家本就和蘭家水火不容,可偏偏生的這個好兒子反倒看上蘭家那個七娘!後來鎮南王戰功赫赫封無可封,陛下做主將蘭家七娘賜給鎮南王世子蕭琮。

期間這個好兒子並不是沒有鬨過,絕食尋死,女兒家能用上的“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手段反倒在他一個大男人身上用的一乾二淨,氣得穆貴妃隻能讓人給他下昏睡的迷藥,等蘭若儀出了臨安才給解藥。

“兒臣說過此生非她不娶,既然母後也知兒臣心係於她為何偏要阻止?即便她成婚了又如何,兒臣也不在意!”

三皇子說得義正嚴辭,滿心滿眼都是蘭若儀,穆貴妃氣到怒極甩了一巴掌過去:“你個蠢貨,你要害死我們穆家!”

重重一巴掌扇在臉上,三皇子本就沒受過什麼苦,頃刻間臉頰紅了一片,巴掌印赫然落在上麵。

“母後,我隻求她一人,隻要能讓我娶了她,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三皇子跪地苦苦祈求,穆貴妃望著麵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憤懣想著怎麼生出這麼一個玩意兒,要是可以,真想把他重新塞回肚子裡!

“你可知為何陛下偏要將她嫁給蕭琮,我們穆家也有同齡女郎,為何偏是蘭家的?”穆貴妃無奈搖首,麵上寫滿失望,“蘭家勢力愈大,陛下愈忌憚,你以為她嫁給鎮南王世子陛下是為了什麼?”

“朝堂爭鬥永不止休,若你一直都是這樣的想法,這一輩子你也彆想得到她。”

穆貴妃索性道出真相,本以為這個兒子會有退縮,怎知他反倒一臉愁容,隨後轉身跑出殿外。

穆貴妃心一沉,連忙喊來宮女:“去把三皇子攔下,彆讓他離開臨安!”

宮女沒能追上三皇子,一炷香後,穆相匆匆忙忙從宮外踱步而進,常年板著的臉上罕見多了一抹焦急:“娘娘到底和三皇子說了什麼,方才他帶著一眾護衛駕馬離開臨安,攔都攔不住。”

“什、什麼……”穆貴妃萬萬沒想到自家兒子還能荒唐到這個地步,“快,去攔住他!”

“來不及了,莫非此事又是和蘭家七娘有關?”

穆相一猜一個準,穆貴妃氣到臉色扭曲,將手中冊子隨手擲到地上:“除了她還有誰?本以為讓她離開臨安過一陣子三皇子的心思也能歇歇,可眼下看來即便她走了,皇兒還是一心惦記著她,既然如此……”

眼底劃過一抹狠戾陰鷙,“那就讓她死了吧!一個死人總不能再攪亂什麼。”

……

蘭若儀冷不防打了個寒顫,遽然感到後背隱約泛起一陣涼意。

手心塞入鎏金暖爐頃刻間驅散寒意,桓瑾護在她身側寬袖輕輕落在她削瘦肩膀隔開人潮,目帶打量:“在想什麼?怎麼魂不守舍?”

“沒什麼,隻是想到以前還在臨安的日子,也不知道今後何時能再回去。”

臨安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從她有記憶起便一直待在臨安這座王都,若不是因為賜婚一事,她也不至於來到千裡迢迢的鎮南王封地。

此話一出桓瑾沉默不語,蘭若儀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不應該這麼說,“瑾初,我隻是想念臨安,並沒有彆的意思。”

“我知道,你自幼長在臨安自然對其感情不一般,眼下幾年恐怕回不得臨安,等之後我陪你一道回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