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蘇錦書聽出他的打算,連連擺手:“你放過我。”
神鳧的每一絲毛發都是精致的,馬鞍上都刻著漂亮的暗紋,頸前戴了一圈金燦燦的鈴鐺,配著豔紅的穗子,蘇錦書想這不是她能消遣的,聽說越是駿馬,性子越烈,萬一撂她一蹄子,她小命都要交代了。
陸錫見她實在不願,也不勉強。他卸了神鳧的馬具,輕輕一拍,放它自己去跑野了。
蘇錦書把盛著蓮蓬的籃子提上來,坐在河邊石頭上剝蓮子。
陸錫從她的籃子裡拈了一顆白胖胖的蓮子,貼著水麵打出去,筆直的水漂直到百米外才消失。
蘇錦書拍手讚道:“有點厲害哦!”
陸錫轉頭朝她笑了一下。
蘇錦書剝了一會兒蓮子,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陸錫挑眉道:“我為何要走?”
蘇錦書:“你總不能在這裡躲一輩子吧?”
陸錫道:“過段日子再說吧,總之,現在不想走。”
他又伸手抓了一把剝好的蓮子,一顆顆地打了出去。
蘇錦書終於看不下去了,用荷葉蓋住籃子,不許他再拿,道:“彆浪費,我要做蓮子羹的。”
陸錫不著痕跡撫了一下肚子,問:“做給誰吃?”
蘇錦書道:“做給我雲崢哥哥吃。”
陸錫記得這個名字,他剛來一天的時候,就在撫善堂聽說過。
他記得這個人住在撫善堂的後山竹林,似乎是個讀書人。
他還記得蘇錦書一蹦一跳去找他時的背影,開心得像個荷葉精。
陸錫挨著她坐下,問:“他是誰啊?”
蘇錦書剝蓮子的動作慢了下來,說:“他是這世上與我最親近的人了。”
陸錫:“哦。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這個詞,影射了太多隱晦的情愫,蘇錦書不太喜歡,她皺眉想了許久,道:“很小的時候,他就寄住在我家裡了,我爹娘視他如己出,如果真是親生的,該有多好啊。”
神鳧不知去哪轉了一圈,很快就回來了,在陸錫身邊徘徊,這看似高冷的大家夥竟也是個粘人的性子。
蘇錦書又剝了一朵蓮蓬,正好神鳧湊了過來,蘇錦書攤開手心,喂了它一把蓮子。
神鳧細嚼慢咽,吃完了這一口,就賴在蘇錦書身邊不走了,每等蘇錦書剝完一把蓮子,它就歪頭蹭一蹭她的衣袖,蘇錦書心軟,喂了一把又一把,很快一整筐的蓮蓬見底,一顆也不剩,都進了神鳧的肚子。
神鳧見沒得吃了,便溜達到河邊喝水。
蘇錦書剝得手疼,輕輕搓揉著。
陸錫撿了顆小石子,打在馬臀上:“白吃白喝,你要臉嗎?”
神鳧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走到蘇錦書麵前,屈起前蹄。
蘇錦書向後一仰:“它什麼意思?”
陸錫把馬鞍重新裝了上去,說:“它想背你,來試試。”
難得一見的神駿低頭,蘇錦書到底還是心動了。
陸錫扶她坐上馬,神鳧站直了,蘇錦書隻覺得眼前一寬,看什麼都要低下頭,仿佛高人一等似的。陸錫牢牢的牽著韁繩,不敢鬆手,他深知自己這馬的德行,生怕它忽然發起神經,把人摔了。
蘇錦書坐在馬上看風景。
陸錫引著馬往山上走。
蘇錦書看到遠處青山隱隱時,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山頂。
盛夏的暑氣追不上山頂,依山傍水的就是涼快。
見蘇錦書下馬,陸錫才鬆了韁繩,他指了一個方向道:“看那邊,再越兩座山,就是衡州府,山路難走,但抄近路可省一半時間。我們先從水路越過此山頭,前方崖壁有棧道,可通往山下,再行一程水路,便可直通衡州府,備上好馬好船,隻需一個時辰。”
蘇錦書盯著遠處青山,一時之間挪不開眼,胸口起伏,心如擂鼓,臉龐還泛起了些許潮紅。
她一路慢悠悠騎馬上山,並未消耗太多體力,眼下忽然如此反應,隻可能是心潮澎湃所致。
陸錫將一切儘收眼底,試探著問道:“你……想不想離開這裡,去外麵看一看?”
早就想了。